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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性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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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輕飄飄撂下“鬼話”後,其他幾人躲進屋裡,躺在木闆床上輾轉反側。劉遠志顧不得丢棄棉被的腌臭,摟在懷裡縮到牆邊,死死盯着卧室鎖不上的破門。

卧室的窗壞了,鐵栅欄被人撬走,留下透風的大口子。夜風徐徐,拉不攏的窗簾飄飄晃晃,像有東西往裡邊爬。豆大的汗珠濡濕額發,他一動不動地望着窗簾輕輕掀開一個角,一根瑩白胳膊伸進來。

殘喘的燈滅了,室内陷入恐慌的黑暗中……

尖叫剛要破口而出,所有聲音被殺死在喉嚨深處,戚安吓得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是我。”

戚安摁亮系統分配的電筒光,照出林西高大的影子,林西喘着粗氣,怕戚安不信,又說:“我,林西”。

戚安用光将他上上下下照了幾遍,吐出一口氣,氣急敗壞罵:“突然出現,吓死我了。”

林西無辜地舉手投降狀,說:“畢竟你是女人,我擔心你應付不過來。”

“破電線說短路就短路,半夜三更吓唬人,要你是兇手,我還不當場嗝屁?”戚安氣呼呼往外走,潛意識裡撸下手腕上臨時用橡皮筋套着的鑰匙,将鑰匙插入鎖中,問:“你怎麼來了?”

忽然她頓住,意識過來門依然反鎖着,那背後的人是怎麼進來的?不,背後那是人嗎?

後脖頸吹起涼氣,“林西”正緊緊挨在她身後。

戚安拼命控制住顫抖的手指,瘋狂轉動鑰匙,鎖已經很久沒用,内裡生鏽,鑰匙卡在中間,怎麼也轉不過去。肩膀傳來粘膩的感覺,那是“林西”伸過來的手。

“怎麼了?”變了調的低啞聲音擦過耳際,戚安害怕地流下淚,咬住嘴唇拼命甩頭。

“出不去?”那隻手伸到前面,腐爛腥臭味緊随而來,潰爛的血肉滴答在門框上。它的頭扭曲抻長,竟繞到戚安面前,分明不是林西的模樣,嘴角咧開人類難以達到的巨大怪異的笑。

咔哒!鎖開了。

戚安快惡心死了,抽出銅鎖朝着他腦袋,十二分力砸過去。“林西”暴吼退後,額角深深凹下去一大塊,戚安不敢回頭看,拉開門瘋跑出去。

“救命啊!劉遠志!”她奔到隔壁哐哐哐砸門。

餘光捕捉到男鬼拖住歪掉的腦袋,趿拉軟綿綿兩條腿跟出來,她抖如篩糠,又跑去砸齊铎的門。齊铎似有感應,迅疾拉開門,劉遠志這時也才出來。

劉遠志拉開門便撞見一頭白毛男鬼,剛被白貓吓出梗塞的心髒又咚咚咚地直捶,差點厥過去。

男鬼也是個機靈鬼,立馬掉頭改變攻擊對象。劉遠志撲通往後倒,眼見要被十根中毒手指掐死,突然,男鬼的胸膛被一束金光洞穿。

劉遠志嗷一聲,躲開男鬼無力撲倒的身子,看清楚它胸前橫貫一把銅錢劍。門邊,焦棠吱啦抽出劍,男鬼嗷地凄厲大叫,趁第二劍襲來趕緊隐入牆角遁走。

劉遠志爬起來,眼中對焦棠飽含羨慕感激之情,就差給她個大擁抱,但想到焦棠不喜人近身,又堪堪停住。

焦棠收起可伸縮的銅錢劍,對齊铎等人探究的目光視而不見,語氣平闆,誠實坦白:“我能力不行,隻能傷他一時,滅不了他。”

但其實,一般玩家隻能用系統獎勵的道具驅鬼,即便是在唯心能力系裡面,徒手驅鬼的玩家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她自認能力不足,在其他人眼裡已是通天的本事。

這時林西才從房内出來,驚懼看向走廊上狼狽的夥伴。戚安見到他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抱怨:“還經驗最老道,睡得跟豬一樣,靠你救人早登極樂了。”

林西納悶:“我就眯過去幾分鐘,怎麼就出事了?”

戚安給他一個大白眼,招手焦棠:“小棠,晚上和我睡吧。”

焦棠淡定搖頭:“我不習慣與人一起睡。”戚安懵了,她這是被拒絕嗎?她,大明星诶。

焦棠也知道這麼拒人千裡不太好,于是掏出一沓符分發給他們,囑咐:“貼在卧室四面牆上,暫時不會有事。”

齊铎捏着符:“暫時?”

焦棠點頭:“隻能對付一些沒那麼壞的鬼,對付白昭迎就不行。”

鬼的壞還分等級?劉遠志後怕地捧着符,怯生生提議:“不如都到我那個屋裡去,想睡覺的繼續睡覺,不想睡覺的可以聊聊天。”

他這話雖是提議,眼睛看的卻是焦棠。戚安和林西也連連點頭,一錯不錯看着焦棠。隻是一個白毛鬼瞬間便提升了隊伍的凝聚力,還是凝聚在焦棠周圍。

齊铎打了一個哈欠,自覺往劉遠志屋裡鑽,說:“那就打擾了,我先撿個好地方睡覺。”

焦棠的頭顱在衆人目光下沉沉點了點,衆人頓時舒口氣,氛圍不複剛才緊張。

幾人湊在一起抱團躲鬼,不過後半夜風平浪靜,一直到清晨5點多,樓下的工人稀稀拉拉起身洗漱弄出聲響,才将迷迷瞪瞪的五人吵醒。

也不知道是系統屏蔽問題,還是這群住客聽到動靜不敢出來,總之昨晚沒一個人對鬧鬼的事有反應,早上見到焦棠等人也維持一如既往的淡漠。

幾人先去白昭迎的房間查看,發現門上的熒光封鎖标志仍未解除。劉遠志自告奮勇去區分局問白昭迎的調查報告,其餘人則趁上工時間未到,分散開去走訪樓裡的人。

戚安昨晚被吓得缺眠,林西精神也不見得很好,二人便隻負責四層。焦棠與齊铎被分到一組,負責一至三層。

焦棠慢悠悠啃着從門衛那兒順來的油條,敲開一扇門。開門的人是昨晚第一個目擊白昭迎死的女人。她穿着寬松的工服,惶惑地盯着兩人。

齊铎收起懶散做派,有模有樣地充當精神小夥子,笑眯眯問候:“早上好。”

女人點點頭。

“劉荷同志,我們是市消防局的人,負責廠裡安全檢查。對于昨天白昭迎同志的事,想跟你了解點情況。”齊铎态度謙和,端着筆紙,一副公事公辦的正經範兒。

劉荷戒心稍稍放下,也沒細想消防局的人為什麼管刑偵科的事,隻說:“你們想了解什麼?”

“你對白昭迎同志的印象如何?”齊铎開啟一個簡單的話題。

劉荷自然回應:“昭迎人很好,以前我和她接觸不多,以為别人說的都是真的,接觸起來才知道,她真的很好。長得好,教養好,心也好。我家孩子從鄉下上來讀書,英語一直跟不上,她知道後主動提出給他補習,一個學期教下來,孩子成績提高很多,外面補習班一節課就要幾十塊錢,昭迎隻收十塊錢,說是當鞏固知識。不過再熟也沒占便宜的道理,我就每個月給她額外三十塊錢當補習費。就這麼點錢,她還經常買小禮物過來送孩子。”

焦棠捕捉到話裡的線頭,問:“别人說她什麼?”

這麼直接了斷的問,劉荷一時噎住,支支吾吾:“也沒什麼,廠裡人多嘴雜,昭迎長得又漂亮,也沒結婚,自然有很多不好聽的話。”

“具體是什麼?舉個例子。”焦棠發揮窮追猛打的精神。

劉荷閃過一抹尴尬,見齊铎凜然正氣,焦棠冷面無私,左右看看還沒出門的鄰居,低聲說:“狐狸精,到處勾引男人,水性楊花,大概是這些。其實,我天天在家帶孩子,這些話我也隻是聽人嘴碎說幾句,不一定是真。”她忙撇清關系。

劉荷的丈夫在裡頭喊:“在外面和誰嘀嘀咕咕呢?孩子起床了。”

“好。”她朝兩人歉意地笑,轉身想阖上門。

齊铎堵住門縫,追問:“昨天你見到屍體時,有沒有發現異樣?”

劉荷驚恐地搖頭:“哪能啊,看個輪廓,就不敢再瞧仔細了。”

焦棠的視線朝裡探了探,劉荷老公就在門口,兩隻黑黢黢的眼洞縮在陰影裡,閃過兇光。焦棠看回劉荷,打聽:“你過去找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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