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蟬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
她苦練百年才大成的吹夢錐心刺竟能被人逼停?這怎麼可能!
郎钰幾人下意識放輕呼吸。
吹夢錐心刺向他們襲來的壓迫感猶在,而逼停吹夢錐心刺的能量卻更讓他們窒息,這看不見的能量直接将高階法術的恐怖氣勢碾壓,無數尖刺定在空中,無法再前進分毫。
隻見迹棠慢慢擡手,在數不清的鋒利寒光中依然從容。她五指纖細修長,暈着暖陽的橙光,被打上瑩潤的光澤。五指收緊,握緊成拳。
下一刻,漫天尖刺盡皆破碎,化為點點星光落下,還來不及觸碰地面,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迹棠握成拳的手張開,她這次連法訣都沒有掐,朝着羅蟬織的方向,隻輕聲說了五個字:“霧影萬重牢。”
随着她聲音落下,大地忽然震動起來,聲勢浩大,比先前吹夢錐心刺形成的威勢還要駭人數倍。
三十六條百年巨樹般粗的鎖鍊沖破地面,直破天際,在觸雲時又猛然拐了個彎,它們在空中交疊一瞬,然後直沖而下,兇猛地深紮進土裡,形成一座天地相連的囚籠,将羅蟬織囚困其中。
崔染媚見事不好,想要逃跑時已經晚了。她根本沒有囚籠的速度快,人還沒跑出囚籠範圍,囚籠三十六條鎖鍊已經搭建完成,将兩人困在裡面。
談聞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小聲問迹棠,“魇尊,這囚籠會要人性命嗎?”
他大概也知道這問題不該問,說出口時就底氣不足。
迹棠聞言冷哼,“心疼了?”
談聞吞吞吐吐,“不是……就……”
迹棠不再多說,既然他執迷不悟,她也不多費功夫。
牢籠内充滿墨紫色迷霧,幾人看不清裡面情況,但很快迷霧就散去了,囚籠的鎖鍊自上而下蹦開,三十六條巨龍似是餍足地甩動了一下巨大的身體,接着便遁入地底。
駭人的威壓正在散去,幾人在恐怖的威壓中無聲忍耐,直到散幹淨,他們才能夠看清前方。
羅蟬織此時正狼狽倒下,她身邊和身上都有巨石碎塊,應該是在法術攻擊中飛身撞到了巨石。幾人好奇之下用靈力探過去,馬上看出她氣若遊絲,身上也不見半分靈氣,大概是傷到了根基。
一旁的崔染媚看上去比羅蟬織好些,最起碼呼吸還算順暢,這會已經失去了意識。
談聞看崔染媚的樣子,就知道是魇尊留了手。
但他隻要想到剛才魇尊眼中的冷色,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說一句‘謝魇尊留情’。
羅蟬織和崔染媚在牢籠中經曆了什麼,幾人無從得知。
單看陣仗和法術波及過來的可怕能量,就知道定然恐怖如斯,不是他們能想象到的。
羅蟬織咬緊牙關,兩眼血紅,恨不得把迹棠千刀萬剮。可仇恨之中,又夾雜了很多恐懼和怯懦。
“你……究竟是誰……”
迹棠:“說起來,你還在我師兄的夢境中假扮過我,怎麼,我這張臉你不覺得熟悉?”
羅蟬織強撐着睜眼,她眼前忽明忽暗,隻得一寸寸地看,看仔細了,才與記憶中那張模糊卻絕美的臉重合在一起。
她在大驚失色下破了音,“你是——魇尊!”
迹棠:“看來是想起來了。”她臉上多了抹笑意,然而笑意卻比晨霜還涼,淡薄而冷情,“春花宴你助我師兄入夢,這份‘情’我一直記到現在才還,晚是晚了些,但也總歸是還了。”
羅蟬織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自從她知道魇尊還活着,每天就過得提心吊膽。
仙尊高風亮節,尚做不出要她命的舉動,可魇尊不同,這人邪得很,又記仇,保不準治她于死地。
她已經有心躲着,可千算萬算,還是沒想到會在這麼一處元嬰期以下的秘境中碰見她!
羅蟬織越想越害怕,拼着口氣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傳訊符,捏碎。
攜帶着訊息的能量在空中波動一瞬,剛要破空而去,就被迹棠勾勾手抓了回來。
羅蟬織眼中閃過絕望,身上的疼和精神上的折磨令她幾欲崩潰。
訊息就這麼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幾人眼前。
“事态緊急!救我一命,玉繡門任你差遣。”
迹棠将包裹着信息的能量彈出,訊息下一刻便消失無蹤。
羅蟬織有些發愣。
迹棠沒有摧毀這抹能量,而是放任這抹能量傳遞出去。她好整以暇地看向能量消失的位置,看樣子是要在這裡等人來了。
羅蟬織往後縮了縮,隻想多争取些活命機會。
等人的時候,郎钰拿出靈果,分給談聞和楊霄巒。
兩人猶猶豫豫不敢接,目光總往迹棠身上瞟。
迹棠身後和長了眼睛似的,“看我幹什麼,不吃就還給郎钰。”
郎钰幹脆将靈果推到兩人身前,兩人下意識捧住靈果,這才坐到一旁吃下吸收。
半個時辰後,迹棠不耐煩地問羅蟬織:“你找的救兵還來不來了?”
羅蟬織依舊維持着受傷倒下的姿勢——她實在無力移動。經過半個時辰,她更是出氣多進氣少,眼中看什麼都是一片虛影。
她已經沒力氣發出聲音,每分每秒都感覺自己的生命在随時間流失,心中一片慘淡。
她先前還生出些懊惱和後悔的情緒,可真快挺不住的時候,她剩下的隻有空茫和無力。
她也在等救兵,可那救兵……
迹棠不想再等,起身給自己施了個清身訣,打算帶幾個小輩找些機緣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