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袖子一揮,酒酣耳熱,上來便同他要說法,一旁稍清醒些的,急忙攔下了他,好言相勸:“趙兄趙兄,大喜的日子……”
趙某愈發不快,大喜的日子怎麼了?他瞧不起他是不是?所以敢對自己呼來喝去的,區區一個下人,都敢爬到他得頭上來了?
“讓開……”
“來人啊快來人,趙兄你醉了——”
“我沒醉!說,你是誰家的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那賓客也不顧當着衆多人的面,上來便要抓撓萬清安,饒是有三兩好友也攔不住他發酒瘋。
萬清安被他弄的有些煩躁,見他那髒手碰到自己,連忙推開了他,誰知醉酒的人平穩性這樣差,他不過揮一揮手,便将人弄倒了。
“哎呦!”趙某摔了個狗吃屎,猶然聽見一陣笑聲,知道那是在笑話自己,便怒火大增,“噌”一下從地面上爬了起來,開始鬧事。
古老闆這才聽下人說門口有賓客醉酒鬧事,攔都攔不住,她連忙放下酒杯,同賓客告退,前去查看。
當她到的時候,事情已然升級了一個程度,趙某不光将人拉扯住,他的幾名同伴亦是一眼認出了一旁的雲疏雨,此刻,竟是将萬清安的賬算在了她頭上——
“就是你讓他挑釁我的是吧?”趙某一手抓着萬清安衣領,一手指着雲疏雨語氣不善道。
其中一個是趙某生意上的共友,不怕火上澆油道:“嗨呦這不是雲老闆?”
“嗯?”趙某眼睛都睜不開,但是意識自是知道他認得她的身份。
“雲氏的東家啊!”那人手一拍,便将雲疏雨的身份揭破。
趙某有所會意,想到了這些日以來京都生意火熱、得皇帝青眼的茶鋪,冷笑道:“好啊,如今雲氏賣茶的這樣張狂,都敢騎到人頭上來了?”
“你說什麼呢!”萬清安懶得聽他這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說辭,想要掙脫他鉗住自己的手,奈何對方似乎要纏死他不放,死死抓住。
見到其中有誤會,雲疏雨剛要解釋,隻見古老闆先自己一步而來,上前去賠不是——
“這不是趙老闆,怎麼了這是,發這麼大的怒氣?”她賠笑道。
見到來人是李府主人,趙某給了她幾分薄面,隻是冷哼一聲,指着萬清安道:“這小子不過是個下人,敢對我頤指氣使的,你們就是這樣待客?”
好歹他也是今日的貴賓,若是不讨個說法,他以後怎麼立威?
古老闆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知道他喝了不少,不然也不會醉成這個鬼樣子,但還是賠笑。
“是是是,自是不敢,”古老闆讓他消消氣,而後轉頭對着萬清安說道:“今日是你表姐的大喜之日,你便是這樣對她的?”
“還不快給貴客賠禮道歉?!”古老闆瞪了他一眼。
可萬清安不為所動,讓他道歉?憑什麼?這路本就這樣一點,他還偏偏在這裡堵着,别人怎麼走?他冷哼一聲。
見他不肯低頭,趙某忍無可忍,眼中露出憤恨。
古老闆在京都之中也是打拼過多年,這些生意人她都了解,性子也都摸了個大概,更是知道這位趙老闆不是好惹的主,肚量狹小,她連忙賠不是。
“都怪這小子魯莽,沖撞了趙老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他計較。”
她都已經放低身段到這個地步了,趙某不答應不行,畢竟衆賓客都看着呢。但那怒氣怎是想熄滅就熄滅的?
趙某幹瞪兩眼,一聲不吭拂袖而去,接着,庭院中又恢複了賓客的交談聲,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古禾快速看了一眼雲疏雨,還有自己的那個外甥,示意他們盡快離去。
接收到她的意圖,雲疏雨離開了李家,她回過頭,萬清安沒有跟上來,相反,他被萬夫人攔了下來,二人在門外的樹下不知道說些什麼。
雲疏雨收回視線,有宗政姑娘陪她,倒也不成什麼問題。
早在幾日前,雲疏雨就同駱國公約定好,要協商關于桑葚的事,不曾想兩件事情撞在了一處,她用過喜宴便趕忙去往念珍山莊。
李府外,萬夫人還是将兒子攔了下來,質問他道:“你一個要考學的人,跟着人家做什麼?”
萬夫人想也不想,拉着他就要回去,但沒想到,萬清安毫不猶豫将她甩開,“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你想做什麼?”萬夫人又驚又怒,“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
都怪她,這些年來溺愛,才養出他這麼個性子,見他态度頑固,萬夫人想也不想道:“如今放着大好的前程你不要,一定想着去吃喝玩鬧是不是?”
萬夫人指着那個方向,如是說道,萬清安抱怨了她一句:“娘……”
這話她說得已經算是好聽了,沒有點名道姓,“你現在就跟我回去,距離院試不過三月,給我好好讀書!”
家裡還指望他參加科舉走入朝堂一番作為呢,這才不過第一步,怎能就此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