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宗政麗陽在身邊,雲疏雨直接出府去了茶鋪。
還在忙着計賬的盧氏擡眼望去,不敢相信,她怎麼來了?不是讓她待在家中好好休息嗎?
盧氏作勢要拉雲疏雨回去,但她搖搖頭,已經接下了雍王的好意,“有宗政姑娘陪着我,娘你就放心吧!”
知道是雍王特意為女兒找來的護衛,盧氏心上好感更加,對宗政麗陽的招待也是十分熱情。
雲疏雨聽見一旁的茶客道,“這茶明明喝了這麼多次,怎麼越喝越好喝?”
他十分不解,一般不都是次數多了就膩了,怎麼他就沒有呢?一問,果然,其他茶客亦是這樣覺得。
不怕再次被人懷疑茶裡下了藥,雲疏雨笑道:“茶鋪裡的茶近日用了新配方,大家這樣覺得也是正常。”
前幾日,她将許多茶飲的二階配方給了雲常,雲疏雨始終相信,對茶用心的人,大家也會從茶中感受的到。
衆人恍然大悟,又笑了笑,繼續喝茶。
雲疏雨将茶鋪上下照看了一遍,這才放下心,她幾日不在,不知道茶園情況如何,聽見盧氏大緻說道茶園已經栽了大半的茶樹,再不久便一切妥當,她又起了親自過去瞧瞧的心思。
“娘,正好你們忙着,我替你們去看一眼!”雲疏雨正打算讓宗政姑娘也見見自家茶鋪,更是興緻勃勃了。
盧氏叮囑了她一句,也不知她聽是沒聽見,二人就出了茶鋪,她隻得無奈一歎息,低頭繼續盤算賬簿。
茶園不遠,沒多會的功夫便可步行到達,春寒乍暖,讓雲疏雨走得渾身熱了起來。
從茶鋪到茶園,人迹愈發稀少,綠色愈發開闊,剛發芽的茶樹冒出點點青翠,成片地将大地這塊畫布點染。
“瞧,前面便是我家茶園了!”雲疏雨指給宗政麗陽看。
空氣大好,連綿的山巒起伏有緻,被人有意分割的土地上種植了高低錯落的茶株,此刻綠色也有了幾種分類。
忙碌的種茶人彎着腰,頭上戴着他們常年不變的鬥笠草帽,大地色的肌膚時常與土壤接觸,也變得有生機起來。
宗政麗陽鮮少見到這樣美麗的景色,以往,她在遼疆見到的多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沙漠與天邊接壤,土黃與湛藍占據視野,哪有如今這樣的成片的綠?
雲疏雨感慨自己今日來得巧,若是再早一點,樹木還未發芽,到處都是灰撲撲的,若是晚些來,那就不是如今這樣的鮮豔了。
“真美啊!”宗政麗陽不由發出感歎,陽光下,她瞳孔無比亮麗。
看着新舊兩塊土地相連,雲疏雨隻覺得視覺一片盛大,置身其中,就好像入了綠色葉子織就的大床,不禁渾身軟綿綿了。
二人走近,問了種茶人才知道,中間的君山銀針、西一角的川紅已經栽好了,隻剩下松溪白牡丹,過後,他們還得幫着施肥澆水,至少也得幾日才能完工。
雲疏雨雖然手上受傷,但是還是為幾位種茶人倒了水,請他們暫且歇一歇,茶園的事不急。
在茶園度過了一天,雲卷雲舒中感受到強烈的生長力量,讓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既踏實又甯靜。
雲疏雨不在雲家老房子住的日子裡,盧氏花了錢請人來修葺,如此,他們一家都住進了雲府。
搬進雲府的第一晚,雲家不約而同地沒有睡着,盧氏從柔軟的床榻上坐起身,讓月光照在腳邊,她喟歎了一聲。
雲常胳膊放在額上,關心道:“怎麼了?”
“沒怎麼,一時感慨起來了。”盧氏眨巴眼睛,她是回想到從前了。
本也沒抱着什麼希望,如果非要說,那她更多的是絕望,但沒想到,茶鋪越走越順,自己和家人也才有這樣安穩的日子可以過,現在回想起來,她如何不唏噓感慨。
雲常小心握緊了她手背,半晌才道:“有過去才有現在,可以回望過去,但也要注意腳下的路。”
他的話,意思無他,隻是想讓她不要沉溺在對過去的感慨中,但盧氏愕然。
想不到他一個不善言辭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逗得她哈哈大笑,雲常害臊起來,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他不過是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而已。
見到他不好意思,盧氏也暗暗幫忙開解,她看着那月光,想到,“這住進了新房子,好,也不好。”
“怎麼不好?”
好在這房子是他們辛苦所得,住進來讓人心滿意足,說不好,那是因為她覺得,這宅子太大了,比他們原先的房子還大,以往都是與女兒一牆之隔入睡,如今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