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分兩段,天上地下,天上有一人,蛇身人首,身下盤伏着雲層,卧在雲端,俯視衆人。
而雲層之下則是芸芸衆生,有人築了一座天梯,衆人順着天梯往上爬。
這幅壁畫規模極大,順着天梯再往後看去,能明顯看出衆生也存在差距,有人衣冠楚楚奴仆簇擁,也有人身首分離作為犧牲。
一邊是歌舞升平,一邊又是烽火狼煙。一幅畫面,上下左右都是極度割裂。
杜山骨試圖在群像中找到南澤、北澤以及琴的身影,可是卻未看到。
杜山骨擡首望向坐卧雲端的蛇身人首,杜山骨聽說過關于創世神女雲書的故事。
神女雲書蛇身人首,天地之初一片混沌,雲書便出生于這片混沌之中,她居于天上,以雲為伴,獨身千年後頓覺孤寂,便化雲做雨,雨落人間,化為山川湖海,人間漸漸有了顔色,她又覺得太過安靜,又創造出飛鳥魚蟲,自此世間有了聲音有了美景。
神女雲書每天遊走在天地之間,望着自己創造出來的美景卻更覺寂寞,心想着這萬般美景卻無人同賞,于是便創造了與她模樣相同卻有雙腿的人類。
據說,雲書特别喜愛自己創造出來的人類,同時也賜予了他們無盡的創造能力,讓他們可以在人間更好的生存。
雲書化地身殒後,被後世人族奉為創世女神,家家戶戶世世代代皆供奉,從未斷絕。
在家家戶戶供奉的雲書神女形象中,皆是面目慈悲似是人母,透出無盡慈愛與溫柔,可是在這幅壁畫之中,杜山骨卻覺得這雲書神女的形象過于冷漠,身處高位,冷眼看着人間衆生苦厄。
繼續往下看,畫面卻陡然生變,柔和了許多,一副畫中,隻有兩人。
楓下有一人奏琴,人物與白塔湖底石門上的人完全一樣,應該是北澤,另外一人則坐在旁邊,以手支頤一副閉目欣賞的姿态。
杜山骨終于看清了南澤的面目,南澤與北澤不愧是兄弟,實在是像極,若說有什麼區别,北澤鼻梁上有一顆小痣,襯托五官更加精緻的同時,又添了幾分随性。
杜山骨不禁感慨,傳說北澤善用美色蠱惑人心,隻要一笑,無數人排着隊願為他不顧一切傾盡所有。一開始聽時,杜山骨無法理解和相信,如今看了這壁畫,又覺得傳言并未完全誇張。
“很好看麼?”花影扯了扯杜山骨的衣袖,突然開口道。
杜山骨收回了神,而後道:“好看但更危險,”杜山骨指向北澤道,“這位楓下彈琴的人,名叫北澤,百萬年前差點毀了人族。”
“他看着倒很善良。”花影卻道。
杜山骨笑了笑,“善良?入洞時我們看到的第一幅神魔大戰圖,第二幅北澤屠城圖皆是出自這位你說的看似善良人之手。”
“既然這麼危險,那你剛剛看得那樣入迷?不怕被迷惑進去?”
“我隻是在觀察這壁畫之間的聯系,再者說,我心中有所屬,不會被迷惑。”
“天帝真是幸運。”花影歎道。
“幸運麼?”杜山骨自嘲地笑了笑,想到再見長離後,他那拒人千裡恨不得斷絕關系永不往來的态度,就心痛難抑,“也許對别人來說是個負擔。”
“我不怕這個負擔。”花影突然直白道。
杜山骨:“……”
密閉的空間裡,狼火并不是很明亮。
“杜公子,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其實……我是抱着必死的心從白塔上跳了下去,可是你出現了,再次救了我,冥冥之中我們有注定的緣分,要不試一試呢?給我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會對你好的。”
“我……”
“不要着急拒絕我,你想想他是天帝,他拒絕了你,并且已與别人定了親,他會與别人恩愛相守,我不想看你痛苦難受,我說過,我第一次見你時就知道會嫁與你為妻,我本以為我會死,可是你救了我,我更加堅信,隻要你看看我,隻要你願意試一試,我們會幸福的。”
聽着花影的再次表白,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杜山骨竟莫名十分冷靜,心中突然有一個詭異的想法冒出,驚得杜山骨連連後退了幾步。
狼火燃燒得更旺,照亮了整個甬洞,杜山骨望向花影,無比認真地望向花影,他微蹙着眉頭,像是在研究什麼難題一般望着她。
“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麼?”花影擡手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杜山骨伸出左手遞向花影。
花影見杜山骨如此,臉上露出萬分開懷的笑容,正當她準備擡手回應時,突然數根藤蔓從洞邊一側出現,迅速纏上花影,向洞内深處拖去。
“杜山骨,救我!”花影驚喝一聲。
杜山骨進去洞口後就一直處于警惕的狀态,但剛剛分神,竟未及時反應動作,反應過來後連忙向着藤蔓的方向追去!
終于到了洞中,一切變得豁然開朗,眼前一幕讓杜山骨無法不停住腳步,卻見眼前成片的冰棺,冰棺裡均躺着一個人。
杜山骨沒有心思細看這些冰棺,而是繼續向藤蔓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