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什麼時候，但顯然就在這幾天。您打算去殺了那個害死您孫子的人，對嗎？”

“你！”小野山臉上浮現震驚的神色，還夾雜着幾分慌亂。

他迅速看了眼諸伏高明，急道：“這可不能亂說！警官先生還在這裡，你不能——”

栖川爍沒有和他互相拉扯的耐心，直接打斷他的辯解：“無名指的戒指老舊，衣服整潔但有許多褶皺；手機是多年前的舊型号，假面超人挂件褪色嚴重。褲腿邊緣有紅色的混合物，而最近東邊的街道正巧在施工，隻有藥店還在開門。”

“很明顯，深愛的妻子和兒子逝世帶給您很大的打擊，您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孫子的身上，但他也不幸去世。”

“您一直以為是意外，直到最近無意中知道他的死亡和别人有關，決定殺了他。昨天早上出門買了藥——我猜是安眠藥。之後去便利店上班，打算下班之後采取行動，卻被突然闖入的犯人打亂了計劃。”

“如果您還是不想放棄的話，我還可以推出那個人是您的鄰居——”

“不用了。”小野山苦笑道，“完全被看透了啊。”

他挺直的脊背突然間垮了下去，雙眼黯然，“健太——我的孫子——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他很懂事，每天自己上下學。但是有一天他沒有按時回家。我找了很久，才在廢棄的建築工地裡找到他。”

“他那麼小，就靜靜地躺在那裡。我報警，警察說他是貪玩不小心摔落的。我去找他的同學，孩子們說那天他們沒有約着一起玩，他是自己一個人走的。”

說着，他的手顫抖起來，“所有人都認為健太是自己不小心，但我不信！我叮囑過他不要去那裡玩，其他孩子們去玩的時候他都會回家。我，我那麼乖巧的孫子...”

老人渾濁的雙目泛起淚光，“可是我又能如何呢。警察結案了。沒有證據證明健太是被人害的。我逐漸認了，想着也許他就是貪玩了那麼一次。可是...！”

“那個人渣！”憎恨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喝醉酒說自己拿走了老母親攢的養老錢，被健太聽到了。健太，他是個好孩子。他知道這樣不對，勸他把錢還回去。沒想到那個渣滓！那個渣滓直接把他推了下去！”

小野山的胸膛劇烈起伏，激烈的情緒令他身形不穩。栖川爍上前扶住他，默默地聽着。

“如果我早點發現他的面目，如果我沒有教育健太與人為善，他是不是就不會...”

老人失聲痛哭，“我太沒用了，這麼多年後，還要靠那人自己說漏嘴...來知道真相...”

“現在還不晚。”栖川爍突然說，“您孫子的案件雖然過了許多年，但隻要有卷宗在，重啟調查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的嗎？”老人眼裡燃起一絲希望，“可是已經結案了......”

栖川爍點點頭，補充道，“我記得兩年前新聞報道過一位獨居老人在家中餓死，如果你說的人渣姓山下，那麼他很有可能和他母親的死有關。您要求重啟調查時可以加上。”

“沒錯！就是他!”小野山崇之神情激動，他的面容像是燃盡的火堆裡又冒出一絲火星，不再那麼灰敗。

“謝謝你，孩子！你真是最厲害的偵探！”

他大步向警局走去，栖川爍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在心裡反駁：我才不是什麼偵探呢。

諸伏高明默默看完一切，明了栖川爍之前不肯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

能從蛛絲馬迹中推理出這些，栖川爍的能力毋庸置疑。不知為什麼，他甚至覺得與有榮焉。

“現在可以回家了嗎，小天才？”諸伏高明揶揄地問道。

至于少年身上的疑點，比如剛來日本卻能說出這一地區兩年前的舊聞，暫時按下不表，反正來日方長。

栖川爍還沒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暴露了什麼。聽到諸伏高明的話，他悄悄地紅了耳根。

“...回去了。”少年扭頭走掉。

他沒有拒絕那含着親昵和贊揚的稱呼。

“晚上七點半有煙火大會。”站在公寓門口，栖川爍突然說道。

諸伏高明反應很快，“是在邀請我嗎？”

不等栖川爍回答，他迅速說：“我要先去見弟弟一面，晚上再來和你一起看，好嗎？”

“弟弟？”栖川爍假裝疑惑。

“他在警校上學。”諸伏高明解釋道，“警校管得嚴，他沒法出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帶景光來和你認識。我有預感，你們一定合得來。”

當然合得來，栖川爍心想，尤其是一起炸樓的時候。

*

煙火大會現場。

七點二十五分。

栖川爍不喜歡太過吵鬧的人群。他和諸伏高明一起站在較外圍的地方，等着煙火大會的開始。

七點二十七分。

“可以叫你高明哥哥嗎？”

“我的榮幸。”

七點二十九分。

“喂金發混蛋！你擠着我了！”

“什麼！明明是你一直在往我這裡擠！你這個卷毛混蛋！”

“小聲一點啦，會被發現的。”

“小陣平，不要沖動不要沖動。”

“你們真是——”

栖川爍猛地回頭，樹叢裡鬼鬼祟祟地貓着五個身影。

七點三十分。

砰！砰砰——！

【系統1426綁定成功。】

煙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