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爍雙目無神地躺在病床上。
人生最大黑曆史。
沒有之一。
他,一個加起來不知道幾百歲的人,竟然丢臉得抱着高明哥哥哭,哭就算了,還哭暈了過去。
雖然這有他沒有進食身體過于虛弱的原因——這不是更糟糕了嗎?依他對醫院的了解,不出半天,他把自己餓暈的事迹就會傳遍科室。
有沒有離開這個美麗世界的船票,給他一張,謝謝。
“你醒了。”諸伏高明拎着早餐推開病房的門。
栖川爍還沒做好面對他的準備,大腦空白之下猛得将被子拉過頭頂,把自己埋了起來。
“咳,”諸伏高明看着床上縮成一團的被子卷,有點想笑,“小心手背上的針。”
笑聲被他壓回喉嚨,免得小朋友惱羞成怒。
“來吃點東西吧。醫生說你的胃過于虛弱,這兩天要養一養。”
他伸手輕輕掀開被子,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失去了遮擋物的栖川爍與他深藍色的眼睛對視一瞬,又像是被刺到一般移開。
“謝謝。”他小聲說着,坐起來接過白粥。
諸伏高明細心地調好靠背,将桌闆支起。一時間,病房裡隻有塑料袋的輕響。
少年緩慢攪動着碗裡的米粒,幾息後打破了沉默,“栖川爍。”
“在下諸伏高明。”男人回應道,“爍,光亮也。是個好名字。”
他微不可察地停頓一下,問道:“我可以叫你爍君嗎?”
【“‘灼爍在雲間’,阿爍已經長成可靠的大人了啊。”】
【“任何時候都可以依賴我,好歹也是被稱為哥哥的存在......”】
“...可以。”
什麼嘛,太犯規了,栖川爍心裡抱怨着,又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
*
警局内。
“隻是詢問一些基本的信息,很快就完了。”帶路的女警官說道。
“嗯。”栖川爍乖巧應聲。
在得到醫生确認他可以回家休養的準許後,他突然想起來被他抛在腦後的打算管的“閑事”。
雖然這不是必須的義務,但有諸伏高明在身旁,不管的話免不了覺得有些心虛。
因此,在詢問後得知有過一面之緣的老爺爺下午會去做筆錄,他堅持也要去做筆錄,拒絕了先回家的提議。
回想起諸伏高明不贊同的目光,栖川爍為自己抹了把辛酸淚。
他坐在凳子上,裹緊寬大的外套,回答着姓名、年齡等基本問題,眼神死地看着女警身上的文字。
【姓名:四井千惠美
職業:警察(現為巡查部長)
描述:溫柔可愛善解人意,警局一枝花!不過别被外表欺騙了,天生神力的她一拳能打你十個!昨晚她偷偷錘了歹徒好幾下哦,感不感動?
備注:這難道不是反差萌嗎?】
......
不敢動不敢動。
這個系統壞掉了,不能要了。
“你的父母呢?”
“在國外。因為身體原因不太能适應那邊的學校,他們就把我送來這裡調養,現在正在休學中。”
栖川爍扒拉着腦中零碎的記憶應付着。他沒有說謊,隻是隐瞞了原身離家出走的事情罷了。
一旁陪着的諸伏高明眉頭微蹙。昨晚他就發現少年身上隻有鑰匙和零錢,沒有帶手機,無法聯系少年的家人。
而直到早上都沒有人找來醫院的情況令他有所猜測,卻沒想到少年是一個人在日本。
雖然一介外人不應對别人的家庭過多要求,但他内心卻立刻生出了對那對父母把體弱的孩子一個人丢在國内的不滿。
四井千惠美顯然和諸伏高明想到了一起。栖川爍沐浴在她溫柔憐惜的眼神下,渾身僵硬着做完了筆錄。
“謝謝你的外套。”栖川爍站在警局門口,将披着的外套還給諸伏高明。
“不客氣。”諸伏高明颔首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栖川爍猶豫着如何回應時,一道眼熟的身影出現在街口。
他雙眼一亮,徑直迎了上去。
“老爺爺。”
小野山崇之看清是誰後很高興,“是你啊孩子。身體沒事吧?昨晚我看見你被擡上救護車,可是吓到我了。怎麼就碰上這樣的事——”
栖川爍沒想到黑曆史再度被提起,趕緊進入正題,“您放棄吧。”
跟過來的諸伏高明和小野山同時一愣。
“什麼?”他困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