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麼好,”謝嘉弈發覺對方沒有聽出自己的潛台詞,無奈的擡起頭強調:“你聽到我說的重點了嗎?我要吃!你去的時候帶我!這是鎖定的優惠條件!”
“好好好。”許星柏腦袋狂搗蒜的完全同意:“我帶你,刮風下雨下刀子,我都隻帶你去吃。”
“在單位門口的燒賣店停一下,我給姚師傅捎一份燒賣。”案件已經發生,謝嘉弈卻依然還在希望這起案件,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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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室裡,謝嘉弈将買來的燒賣送給姚師傅。
姚師傅看起來比前兩天的精神好了些,躬着背接過謝嘉弈送來的食物,禮貌的表示感謝。
謝嘉弈原打算直接離開去法檢中心,忽然想到什麼,轉身望着姚師傅的身影——
在謝嘉弈的心裡,是有點可憐姚師傅的。
将女兒養大,女兒卻用自殺來告訴世人自己錯誤的教育方式,已經不算是給自己打臉,而是殺人誅心了。
“姚師傅,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姚師傅轉過身,一臉茫然的詢問:“什麼知道?”
謝嘉弈咬緊牙關,幾次深呼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決定——
“姚依在母親去世之後一直和您生活。但是一個冰冷的像旅店的家,更加令人對生活失去希望和盼頭。姚依很多次的向周圍人尋求幫助,卻被所有的親戚朋友嘲笑好奇八卦和無視。”
“于是這一次。”
“在她的生日都被你忘記的情況下。”
“她能想到的,是自己凍死在自家院子裡,這樣早晨你是第一個發現的,對你的沖擊就已經複仇的一半。而另一半,是臨近過年,很多人都回來拜年,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失敗。”
“但是發現的第一個人不是你,而是她的好朋友陳冠和王佳。”
“陳冠發現了院子裡跪下向你複仇叩拜的姚依,立刻去找王佳。”
“他們早就知道姚依的不滿,也了解你的木讷和自私。”
謝嘉弈想了想:“你睡得真的太死了。”
姚師傅的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的。
他在樓下。
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抱着怎樣的絕望和仇恨去選擇絕路。
“警官,那是我的孩子,無論她做了什麼事,都是我這個父親去承擔結果,這是我的責任。”
“頭是王佳砍的,剩下的軀體是陳冠拉到田裡,藏在草垛後面。等到人凍實了,将草垛拿開,王佳報警。”謝嘉弈繼續訴說着案情過程:“姚依原本隻是想給你一個沖擊,而王佳卻選擇放大姚依的死亡,特意找節點發布視頻,他是想要震懾金大寶那些不懂得養育孩子的人。”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當姚師傅得知自己的孩子是因為自己選擇自殺,除了最初的震驚以外,剩下的就是悔恨。
“我們家姚依剛生下來,六斤七兩。她奶當時就說,這個孩子早晨六點就生了,是個勤快娃。”
“我也想明白了她想做什麼,想讓所有人都指責我就指責吧。”
“你有沒有見過他們——”謝嘉弈還想尋找一些其他的可能。
“謝隊,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司機老姚擡手擦擦眼淚,苦笑着:“人生還長着呐,姚依已經去了,我也沒這幾年功夫了,就算了吧。”
“政府覺得我有罪,我就去贖罪。覺得我沒罪,我就去附近山上哪個廟裡,窩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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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守室出來,謝嘉弈望着站在門口仰頭靠抽煙提神的許星柏——
灰蒙蒙的煙氣從對方的鼻尖呼出,模模糊糊看不清眼神。
謝嘉弈也沒客氣,直接搶過對方的煙,自己眯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回身擺手:“你回去休息會,我去法檢中心。”
“謝隊。”
身後的許星柏聲音沉沉,本能的探身抓住謝嘉弈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去工作,又不是玩。”謝嘉弈下意識想要甩開:“你回去好好睡一下,明天還有其他事呢。”
“謝隊。”箍着謝嘉弈的手更緊了些,許星柏像是哄孩子似的,眼神柔柔的,拉着手腕的手不停的晃:“你要這麼說,我就找其他人去吃淮揚府。”
謝嘉弈本能的一臉懵,卻又滿懷欣喜:這個許星柏沒看出來啊,人民子弟愛人民,工作主動性就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