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車輛啟動回熱的時候,謝嘉弈已經安排,趙荔對接法醫李婕催促24小時内給法檢結果。
随即又給許星柏發微信:“有事,明早不需要接我,王家村上熱搜,明天盡快審姚師傅。”
--
無論前一夜發生任何事情,第二天的太陽都會照常升起。
謝嘉弈的車輛趕到王家村的時候,路邊的車輛已經停滿,交警忙不疊的拍照貼條。
他隻能朝村裡姚家走去。
正看到當地派出所所長老陳頂着油膩的頭發能夠反光的臉,坐在村口台階上累到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提神。
“老陳——”本想詢問老陳工作進展,觸及對方蒼老疲憊的雙眼,謝嘉弈實在也問不出口,隻能過去陪着拍拍肩膀。
眼神落在對方的磨出一道豁口的鞋底,又重新拍怕肩膀。
“之前的那些自媒體的人,我已經全部勸回去了。”老陳雙手撐着肩膀,扯着幹裂的嘴唇有些不解:“怎麼一夜之間,怎麼一夜之間——”
“我們怎麼變成了包庇罪犯的壞人了?”
“老姚我是一直認識的,這誰不是,誰都是當爹的,欲望無盡頭,工資有限制啊,怎麼可能什麼都給孩子買,那不得給他們攢着麼。”
老陳還想說什麼,歎了口氣擺擺手:“我記得之前老姚專門找的關系,帶孩子去航天家屬院的遊泳館遊泳,說專門查了,那裡的水質好人也少。當時也就是太着急了,也顧不上孩子是第一次去遊泳害怕,隻是看她一直都站在岸邊不動彈,一腳踹下遊泳池。結果把當時岸邊的救生員快吓死了,把他自己也快吓死了,悔的趕緊去租了遊泳圈。結果,當天玩的根本不想回家,後面不也是學會遊泳了麼。”
“父母和孩子隻是撫育關系,不是同樣的生活環境長大,放在社會裡你們遇到,真不一定是能夠彼此愛護的關系。但是因為血緣關系,互相談不上關愛,至少也不是仇人吧?”
“我們那個時候,一家子幾個孩子,天天吃土豆,這不也活好好的——”
“老陳....”謝嘉弈仰起臉用力眨眨疲憊的雙眼,拍拍對方的肩膀制止對方繼續的絮叨和過度的教育和已經無用的建議:“你忙了一夜先回去吧。”
“那你呢?”
謝嘉弈躬着身子,朝姚家的方向指了指:“我去看看。”
“對了,那把刀,我已經加派人手。”老陳四下環顧,湊近謝嘉弈小聲道:“我真不知道怎麼被網上的人知道的,我已經很努力的去找了,但是真的沒有——”
“你找不到,就說明有人把它藏起來了。”
“誰?”老陳下意識蹙眉:“老姚嗎?”
“始作俑者。”謝嘉弈黑着臉沖對方揮揮手臂,徑直朝村裡走去。
--
這裡他來過很多次。
以前都是環境靜谧,空氣清新裡甚至透着一絲冷寒。
而今天大概是快過年的原因,以及昨晚抖音熱搜的原因,不時有一些臨街家裡的聊天聲,而掠過甬道的空氣,也漸漸有了灰塵和汽油的味道。
經過金大寶和王佳的家門口,謝嘉弈本能的瞥了一眼——
金大寶坐在院子裡擺了一個說書先生似的茶幾,周圍聚了一圈拿手機和相機拍攝的陌生人。
孩子端着茶杯繞着桌子為衆人添水。
有幾次踉踉跄跄差點摔倒,原本擡腳準備踢的金大寶,默默的用手抓着孩子後背的衣服将他提起來,挪到另一邊放下。
正在聊天過程中,金大寶擡眼正看到謝嘉弈,剛準備招手,卻被對方眼神制止。
——我沒有打擾你接受采訪斂财。
——你也不要打擾我工作。
周圍村民看到近期村子熱鬧紛呈,有些人端着桌子坐在門口一邊看熱鬧嗑瓜子一邊賣福字;有些人甚至拿起手機,拍攝在村裡找丢失的兇器,實際上就是自己在土堆裡挖自己埋的所謂寶藏。
甚至臨近村子的勤快人,已經騎着小三輪沿街沿巷叫賣豆腐腦。
每個人都是躍躍欲試的滿心期待。
期待一場鬧劇嗎?
謝嘉弈強忍着空腹嘔吐的感覺,經過王佳門口,輕輕敲門:“王佳在嗎?”
等了半天,裡面出來一位婦人,打開門一臉警惕的望着謝嘉弈:“你誰?”
“我是市局的,之前王佳協助破案,想來感謝他,他人呢?”
“他出去了。”
“去哪了?”謝嘉弈本能的太陽穴突突一下,扶着門的指節本能泛白。
“不知道,街道上去買年貨了吧。”婦人上下打量謝嘉弈,還是不願意相信似的:“我家娃說,有事情的話,讓你們自己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