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冠看看謝嘉弈,突然挺直腰闆:“我的馍呢?還沒回來嗎?都已經下午了。”
剩下的時間裡,陳冠除了關于馍的位置還能冷靜,除此之外的其他問題拒絕回答。
“她前兩天過生日?”許星柏剛好回來,将陳冠的早餐遞給對方,又掏出來一些煎餃放在床頭櫃旁邊。
“哥哥謝謝你!”陳冠樂不可支的在床上翻來翻去,笑容滿溢:“我有個朋友一直想要找個豁達貼心的男朋友,我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客氣了客氣了。”許星柏連連擺手。
“真的,她條件特别好,全國五百強企業呢,性格也好,她說什麼來着,說什麼來着....”
謝嘉弈和許星柏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又有些可憐:“你的那個朋友不會恰好叫姚依吧?”
“你們怎麼知道?!”陳冠滿嘴都是青椒炒肉,顧不上擦拭嘴角的油脂,用力咬着清脆的油餅邊緣:“她剛剛過完生日!”
一個精神病人都記得朋友的生日。
為什麼姚依的父親從來沒有提過?
他們之間有沒有到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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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姚依過生日?”司機老姚在看到謝嘉弈的時候,并沒有太過悲痛的狀态。
他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迎着窗戶陽光擺弄着手裡的電話,不時有視頻軟件的音樂作為謝嘉弈問詢的背景音。
“我還真不知道。”就像是在回答知不知道醫院早晨食堂有什麼飯似的,姚師傅一臉無辜的搖搖頭:“我記得是2月3日吧。”
正當許星柏準備詢問時,謝嘉弈像是随意的擺手:“如果讓您自己評價,你和姚依的關系算好嗎?”
“挺好的。”司機老姚一臉詫異:“她給我買了很多東西,我這個手機就是她在單位工作買的優惠價,還有那個,經常給我買東西。”
“都買了什麼呢?”謝嘉弈好奇詢問。
“就我這個手機!名牌的!華為!”說到這裡,司機老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晃晃手裡自己用膠帶纏繞保護屏幕的手機。
“還有煙,每年父親節不是買牙刷,就買煙,中華煙,我說了好幾次,上次還是我生氣了喊叫了,後期才說以後再也不買了。你說我自己的娃,在外面上班有多辛苦我能不知道?”
老姚說到這裡,眼角竟然泛起了淚光:“我自己就是伺候人的服務人員,我能不知道服務人員受了多少委屈?我現在就想把錢全部攢下來,全部攢下來給她,等我死了,随便找個地方骨灰一撒,不給孩子添一點麻煩——”
“是個好孩子啊。”
“知道我喜歡打乒乓球,當時說馬龍來陝西參加全運會,專門買票讓我去看,說什麼外面賣5000,她搶到半決賽300,我說瓜娃,還不趕緊賣了。結果又不高興了,自己去現場看去了。”
“又是幾個月沒有和我說話。”
“最後還是雙十一給我買了個馬龍的球拍,我的神,我都舍不得用。”
“我真的對姚依,虧欠太多。”随着回憶被開啟,司機老姚沉溺在自己的付出裡,和一點點一點點辜負孩子好意的尴尬裡。
是被人知曉的尴尬,而不是愧疚。
而這樣的尴尬,可能低頭刷會視頻就煙消雲散了。
“我們之前聽說,您這為了培訓姚依,專門讓她給老師說家裡條件不好,拒絕參與校園活動?”謝嘉弈好奇詢問:“姚依當時很失落的。”
“不——”聽到被人質疑,司機老姚瞬間臉張通紅,坐直身體:“我是為她好呀,孩子要學會拒絕的勇敢,我錯哪了?”
“再說,那至少是我的工資吧,我就不能對自己的工資有個自己的打算了?”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司機老姚冷笑一聲:“我就知道,所有的錯推在父母身上,就給我推,我認呢,推給我!”
“我也理解我也理解。”謝嘉弈乖巧的奉上一支煙,遞給對方:“但咱不是得給大家一個交代,您看您也在休養中,家裡也沒有什麼人照應,不知道我們能不能上門探訪,看能不能找到與姚依案件有關的情況?”
“姚依不是陳冠殺的嗎?”
“你怎麼知道姚依是陳冠殺的?”許星柏下意識擡眼瞪着對方仔細打量。
“陳冠也是個好孩子,就是精神有些不正常。”司機老姚一邊将家裡的鑰匙遞給謝許二人,一邊擺手:“你們别太為難他,事情已經發生了。”
直到離開病房。
許星柏才湊近謝嘉弈,肩膀撞撞對方肩膀一臉義憤填膺朝病房内指指:“哎這個時候他倒是大方上了?!”
謝嘉弈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一個父親,二十多年,連自己孩子的生日都記不準。作為孩子,總是會難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