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想到謝嘉弈那句輕描淡寫的看你表現,許星柏莫名大腦發熱發漲,心髒像是上了發條似的,大喝一聲加快幾步,等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許星柏大喝一聲,飛身撲倒陳冠,兩人一起跌入了凍的全都是碎冰的河裡。
“許星柏?!!!!”
謝嘉弈跟着前方兩人,在晦暗之中看到兩個黑色身影團成一團墜入河裡,一直沒有在意的水流聲陡然振聾發聩了些。
“許星柏?!!!!”
許星柏在原本就疼痛的情況下,努力睜開雙眼,朝不遠處的陳冠遊去。
原來凍是一種痛感。
不能讓他走。
不能讓他死。
像是再次聽到了謝嘉弈的呼喊。
許星柏忽然用盡全力睜開雙眼,努力克制太陽穴突突的疼痛,抓住已經失去意識的陳冠。
每遊一下,手掌就像是在充滿倒刺的木闆上劃拉。
終于腳底觸到了河底。
卻沒有任何踩到石頭還是泥巴的感覺。
隻能縮着身子用力将陳冠拖向河邊。
心髒像是也才察覺主人的不理智,拼了命的想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許星柏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将心髒咽回身體。
謝嘉弈沖到河邊,看到一個黑影拖着另一個黑影像是拖着一個黑塑料袋,緩緩的朝岸邊挪動。
就在其中一團黑色倒在岸邊之後,原本的黑影努力站起身,停滞了幾秒,突然向後倒在了河裡,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之後,謝嘉弈隻能聽到河流湍急陰狠的流動聲。
謝嘉弈這輩子所有的髒話全部在心裡過了一遍,腳下卻沒有停滞,脫下身上的羽絨服,咬牙切齒罵罵咧咧,跟着跳了下去。
巨冷。
像是被人扇了一百個耳光的冷。
像是被容嬷嬷拿着針在後背密密縫的疼。
牙齒已經顫抖到恨不得從牙龈跳出來離家出走。
動一下,都需要調動所有的主觀能動性。
是地獄嗎。
或許是就好了。
至少要死也得拉着那個勇猛搏命抓嫌犯的許星柏一起死。
謝嘉弈已經分不清混合在水裡的,哪些是眼淚哪些是鼻涕。
直到看見閉着眼睛失去知覺随波逐流的許星柏。
謝嘉弈忽然有種心疼的感覺。
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耳邊持續不斷的撕裂感忘記太陽穴不斷的痛擊感,忘記一切。
謝嘉弈朝許星柏遊去,抓住了他的手。
緩緩的轉到許星柏身後,用胳膊肘夾着對方的脖頸,朝岸邊遊去。
是由一瞬間的熱血沸騰的。
哼哼,老子又救了一個人的熱血。
随即而來的,卻是——
“老子電話呢?”
“林海,你們到哪了?”
“我我我我——”(牙齒已經開始打顫)謝嘉弈将羽絨服蓋在陳冠身上,自己從後面摟着許星柏,騰出一隻手幫其不斷摩擦胳膊努力保溫,一邊求救:“快快快點,我我我我們在在在村子西邊進山路上的河邊。”
“車内暖氣開到最大。”
謝嘉弈一邊說,一邊用力搖晃着許星柏:“許星柏,不要睡,不要睡!”
許星柏額頭抵着謝嘉弈的下颌,本能的朝對方的頸窩縮了縮,嘴唇觸碰到謝嘉弈滾動喉結,身體本能的轉身摟住了謝嘉弈。
“欸欸欸——冷靜。”謝嘉弈一邊躲着對方凍到冰碴直往自己嘴裡塞的頭發,一隻手撐着身後石頭——
石頭輕輕的一滾。
兩人身體同時失去重心——
“謝隊——”
幾道手電筒的燈光聚焦在岸邊抱在一起的兩人——
謝嘉弈一隻手一臉慈祥的摟着已經不省人事腦袋窩在頸窩的許星柏,另一隻手裡舉着電話——
“我們,是不是打擾了?”趙荔閉上張大的嘴巴左右環顧是否有其他人發現,馬尾辮在肩膀上不斷敲打着發出沙沙的聲音:“要不我們先把那個電燈泡送去醫院?”
“——我也要去!”謝嘉弈已經沒有力氣回應對方的打趣,渾身顫抖:“我們也要去,這是工傷!”
正當幾位同事還準備揶揄,随着警車的到來,不斷有熱心群衆也停下腳步,拿起手機開始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