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竟敢如此妄言、挑撥離間!”皇長子蕭景禹再也忍不住,跳了出來。
“請祁王爺恕罪!微臣隻是就事論事,一時氣憤罷了!若王爺認為臣在廷上不該多言,那臣閉嘴就是!說起來,他林燦殺不殺人、喜歡殺何人,又與臣有何幹系呢?”
“景禹!你出什麼言?又懂什麼?讓你上朝堂,是向諸臣公來學習的,不是讓你來胡言亂語的!”皇上斥責道。
皇上平時對皇長子頗有耐心,當着人面這麼嚴厲,是第一次。
蕭景禹紅了眼睛。
史逸翰雖不再作聲,但内心一喜,皇上是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自多年前晉陽選擇了他而放棄了自己,自己與這林羨就生了不共戴天之仇,這些年來,從未像今日這番痛快過。
原本,晉陽是自己的,她的财富,自己早就盤過,也是自己的,林羨的權勢和威望更是自己的,就連,那個小殊,京城裡最亮眼的小小少年郎,也是自己的!
皇上這回沉吟了片刻,沒有再多講什麼,隻再次叫出張晉,令他将趙子路案盡快結案,
“證據自然重要,另一方面,也要加強對嫌疑人的審問,不要顧及他的身份,必要時上刑!”他嚴厲吩咐道。
這就擺出一種态度了。
張晉諾諾應下。
林羨心中悲涼,雖然自己知道,阿燦是不會在嚴刑拷打下屈打成招的,但就算他不承認,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他,又能怎麼辦?
隻要上面支持,依然可以“零口供”判決。
林府中,鐘氏已經有些魔怔了,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忏悔,“他本不願回來的,他可以不回來的,他不想結這門親的,是我的錯,我非要求他回來,是我害了他啊……我有何面目去見二郎啊……”
眼見好好地一個家被禍害成了這個樣子。
林無遺把兒子叫過去,“阿羨,爹不中用了,這個大家庭要交給你了,你要護好家裡每一個人。‘習得文武藝,售與帝王家’,我們讀書習武為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兒子,你都做到了,父親為你驕傲!隻是這個天下,卻不是我們原先想要的天下!那個國泰民安、那個老有所養、幼有所愛的天下,終究在這裡,是得不到實現的。
“為父和你二叔,一世兄弟情深,奈何人生奔波一場,他走在了我的前頭;你幼時,也是得你二叔千般疼愛、萬般照拂。如今他唯一的嫡子卻遭人誣陷、老天不仁……阿燦心思簡單、耿直實誠,今日他這番境遇,你當知他是受家族牽連、為整個林府受累!你無論如何要想方設法撈他出來啊!”
林羨含淚應了,可是心底卻是無奈,這情形……總不能去劫獄吧?劫了又能去哪?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啊!
皇宮内,宸妃多次求見皇帝,卻被告知不見;
她自去金華殿外跪了三日,隻求能保林燦無虞,卻被宮人強行架回,并禁足一月。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宸妃所求甚少,但從來有求皇帝必應,甚至以前都是皇上主動來寵她,現在她卻被“嫌棄”了。
“娘娘,您這回解氣了吧?那宸妃如何如何地清高自傲、如何如何受寵……還不是這個結局?”正陽宮中,菊香一邊幫皇後簪钗,一邊開心地道。
“唉,”言皇後歎了口氣,“沒想到……說到底,皇帝現在誰都不愛了,愛的隻有自己的權力。外面不是都在傳頌那林羨能力卓越、大梁柱石麼?他如此得民心,皇上怎能開懷?話說回來,我兄長也是能力超群,若是至今在朝握權,憑我言家的勢力,皇上也會忌憚吧?本宮又能好到哪裡去?”
“娘娘真是登高望遠,人間清醒!”菊清不失時機地拍到,自己家的娘娘,難得如此蕙心蘭質的時候啊。
“不過,就算如此,本宮也不會心軟,能打擊到飛羽宮,是本宮的夙願。那昭仁宮,一樣逃不過!”
此時禦書房裡,高湛心情惴惴地将一盅蓮心茶,放到皇上面前。
皇上似睡非睡,用手撐着腦袋,一副疲累之極的樣子。
皇上心,海底針,沒人能揣度到。
以皇上的精明,恐怕早就猜到,“林燦殺人案“本是一次勢力博弈,這紛争甚至已從前廷延伸到後宮……
可是皇上累了,或者說就是想放任了,甚至是鼓勵……想到這裡,高湛渾身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