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個、這個诏書上得蓋上玉玺。”老史朝着蕭選舉着拟好的诏書。
“不在案桌上嗎?”
“這些、這六印,主要是拟一般公文的,玉玺一般由皇上自己親自保管。”老史諾諾道。
蕭選的臉色變了變,露出懊惱,他走到魏赅面前,“魏大監,玉玺在哪?
魏畡顫顫地把帽子撿起戴好,“老奴不知。”
“你不知?”蕭選一腳踢上去,”你不知,讓你不知……”魏畡抱住頭随他踢。
蕭選踢了幾腳,想了想,過去端起殿角的銅盆,銅盆裡本時刻備着半盆清水以供皇上淨手所用。
他端着銅盆走向皇上,然後劈頭蓋臉地潑了上去。
皇上正坐在地上靠着榻“發呆”,臉上似笑非笑,神情乖順,對于殿内發生的一切,似乎于己無關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突然潑過來的涼水讓他猛一激靈,隻見他神情一變,面色由紅潤瞬間變為蒼白,同時眼神一聚,有了焦點,整個人似突然醒來一般,嘴裡赫赫出聲,掙紮着就要爬起來。
渝王一下按住他,“父皇,先不急着起來,告訴我,你的玉玺放在哪兒?”
景帝眼睛狠狠瞪着他,嘴角有些歪斜,口水留下來,他欲用袖子去擦拭,手卻擡不到位。
魏畡不敢過去,呆在角落裡,看着此時的皇上,流下淚來。
再看渝王,不知何時,他的身後站了兩位黑衣人,是他進宮時的軟轎的擡轎人,原來他們不是宮裡的普通太監!此刻兩人肅穆地立着,存在感極小。
隻見蕭選用力拍了一下手,右手食指直直指着景帝,然後慢慢在他眼前引着轉圈,奇怪的是,景帝的眼睛亦開始跟着他的手指慢慢轉動,轉着轉着,他的神情專注起來,似乎全身的精氣神都被吸引,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乖順、呆滞的神情。
“蕭炀,”他竟然直呼景帝名字,“諸兄弟中你排行老幾?”
“我-是-老-大-”
“答得好!幾個兒子中,你——是不是最讨厭老五?”
“不喜歡,也不讨厭,畢竟是朕親兒子……”
蕭選聞言,呆了呆,似乎有點意外。接着問,
“你有沒有想過殺了他?”
“本來沒想,現在想……”
蕭選的神情變了,頓了頓,又問,
“你最喜歡你哪個兒子?”
“都-喜-歡-”
“想把皇位傳給誰?”
“噓——這怎麼能告訴你!”皇帝調皮地“噓”了聲,甚至還向對面抛了個媚眼,隻是這神情怎麼看怎麼詭異。
蕭選氣得呼吸都粗重了,頓了頓,
“你放心,我為你保密,你告訴我好了。”
“真的嗎?那我隻偷偷跟你說哦,”景帝說這話時的神情,好似頑童間在玩耍,完全沒注意對面的蕭選卻是鐵青着臉。
“你說吧。”
“就是-皇三子-雍王阿進啦……哈哈!”
“……”對面的人聞言卻氣得恨不能下手揍他。
“那你說說,你把傳國玉玺放哪了,阿進想要用它。”
“那不能給——還早着呢!”
“拿出來,不然的話——”蕭選擡起胳膊。
“别、你别打我,我拿給你就是啦,你用好了記得還給我。”
“好,還給你,那你現在快拿出來——”
“說話算數哦,拉鈎鈎……”
父子倆,一個蹲着,一個坐地上,兩人“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還連拉了兩次。
周圍的人均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然後,蕭選扶着景帝站起來,景帝此刻有點瘸,拖着一條腿,兩人往角落書櫃走,這猛一下看起來,還似父慈子孝。
隻見景帝顫微微伸手,拿出一本書後,一按,後面出現一個暗龛,一個小小的明黃色的包裹出現在衆人眼中。
魏畡張嘴想要喊,最終沒敢出聲。
蕭選解開明黃色的錦緞,看了一眼,然後把景帝一推,景帝就勢跌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然後他自己走向史翰林。
魏畡無言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