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時,裘夜殇渾身酸痛,身側的人已不見蹤影,北辰瑾比他先起,因為今日北辰瑾要離開京邑前往寺廟祈福。
披了件衣服,想起身的他站都站不住了,一身的紅點如梅花一般,但不是毒發的後遺症,而是牙印和紅斑,這些全是北辰瑾在他身上留下的。
昨夜的他們實在太過瘋狂,裘夜殇坐在床邊,心緒難安。
此去祈福,北辰瑾生死難料,因為裘夜殇将北辰瑾要走的路線、歇腳的地方、以及所帶的人馬全部洩露給了玄霆在朝堂上安插的爪牙。
雲墨舒身為一朝大學士,應該不是聽從玄霆的命令,玄霆或許與其他皇族有所勾結,借雲墨舒之手給裘夜殇下達命令。
裘夜殇必須這麼做,鸾新帝國死了一個太子,還會有第二個,誰做太子對裘夜殇來說都一樣,可一旦失去兄長,裘夜殇就一無所有了。
那時,前朝反賊帶兵攻破城池,爹爹誓死不屈,帶領裘家軍血戰到底,寸土必争。
為了這個國家,裘家幾乎滿門被殺,這些血淋淋的犧牲已經足夠了。
爹爹和哥哥們戰死,裘夜殇也被俘虜,消息傳來,娘親重病不起,郁郁而終。
前朝反賊本來也沒打算放過裘夜殇,可不知何故,玄霆突然改變了主意,他給裘夜殇下了毒,還告訴裘夜殇他的二哥沒有被殺,而是被關了起來。
如果裘夜殇想要救哥哥,必須答應為玄霆效力,裘夜殇别無他法,隻能潛入京邑,埋伏在太子北辰瑾身邊。
臨别之際,裘夜殇見到了被折磨的沒了人樣的哥哥,心痛難耐,他隻能應下玄霆提出的條件。
之後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玄霆放出了裘夜殇還活着的消息,朝臣得知之後必定會給皇上施壓,裘家為鸾新帝國立下汗馬功勞,皇上自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下裘家幼子。
太子北辰瑾謹遵皇命,親自前往黑市救下了裘夜殇,當裘夜殇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東宮,還暗自慶幸了一下,誰料北辰瑾沒多久就将他送去了瑞安王府。
早就聽聞北辰瑾的疑心很重,想要留在他身邊非常困難,裘夜殇開始了缜密的布局,在玄霆的安排之下,裘夜殇以命相搏。
北辰瑾看似無情,實則也有脆弱的一面,裘夜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愛上了北辰瑾,北辰瑾又如何能辨别真假。
但裘夜殇深知,這一切都是假的。
想到這兒,裘夜殇不由得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有可能懷上北辰瑾的孩子嗎?
不、不可以……
玄霆這個混賬!他隻說會給裘夜殇下劇毒,以免引人懷疑,可令裘夜殇萬萬沒想到,此毒竟然是如此歹毒的蠱,将裘夜殇折騰的難受。
裘夜殇救下哥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玄霆的腦袋擰下來!
穿好衣服出門,已經到了午膳時間,裘夜殇吃過飯,開始完成今天需要做的事。
可不管裘夜殇怎麼強迫自己專注,他的心還是慌亂不定,一想到北辰瑾會死,裘夜殇心裡的滋味難以言說,很不好受。
如果自己現在就懷上北辰瑾的孩子該怎麼辦?要生下來嗎?
别想了!裘夜殇不想再胡思亂想,孩子對他來說隻是解毒的手段,胎死腹中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實在難受得緊,自己不該遲疑,更不能猶豫,他接近北辰瑾隻是為了救哥哥,本應如此,可他的心卻全然失控。
——
遇上大霧天氣,前路迷蒙一片。
車隊行進的速度不快,為了方便趕路,北辰瑾選擇了和衆人一起騎馬,前方有一隊探路的人,而後方也有一大批護衛保護北辰瑾。
“太子殿下,霧氣越來越濃,我們要不稍作休息再趕路?等霧氣散去一些再走也不遲。”宋城提議道。
“可以。”
宋城叫停了車隊,他将水壺遞給北辰瑾,“太子殿下,喝點水吧。”
“我們還有多久能與交接物資的人馬彙合?”
“我們已經趕了一日的路,按理來說今天上午就可以彙合,但遲遲不見接應的人出現,或許是受了霧氣影響,下午應該就能把物資送出去。”
“再飛鴿傳書催催,等把物資交出去,我們還要去寺廟祈福,然後盡快返回京邑。”
“是,屬下這就去。”
宋城寫好信件,放飛鴿子,無風草動,竹葉沙沙,有埋伏!
“保護太子殿下!”宋城高喊,護衛紛紛拔刀相向,從暗處殺出一大批刺客。
宋城護送北辰瑾上馬,然後組織人手擊殺刺客,刺客不斷逼近,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連霧氣都白裡透紅。
車隊收緊成一團,無懈可擊,刺客沒能得手,又撤退逃跑。
人馬被削減了不少,宋城警惕起來,“太子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盡快離開。”
“走吧,繼續往前。”
越走北辰瑾越覺得不對勁,按照計劃,這段路他并不需要走,在那片竹林之前就應該把物資交出去,可現在卻漸漸入了山谷的腹地。
轟然一聲巨響!
滾石落下,密如大雨砸向車隊,宋城大驚失色,是山崩!
宋城拉着北辰瑾在山谷裡穿梭,躲避落石,可山體全然塌陷,他聞到了濃濃的火藥味,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刹那間,石塊接二連三掉落,千鈞一發之際,宋城推開了北辰瑾,自己卻被巨石砸中,北辰瑾想要為宋城搬開身上的石頭,宋城大喊,“太子殿下,快跑,不要管屬下!”
北辰瑾毅然推開了大石,攙扶着受傷的宋城一起離開。
“太子殿下!”
落石不斷,猛然一驚,北辰瑾不慎被砸中,随後滾下了山坡,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