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周子舒之前絲毫也未察覺到有人靠近,他握緊了手中的利刃。
許念放下兜帽,露出一張豔若桃李的容顔,比之今夜的月光還要皎潔幾分。
“甯遠将軍!”李大人驚呼道,“您,怎麼是您?”
“甯遠将軍?”周子舒驚詫道。
“故人所托,我今日不殺你,你走吧。”
對周子舒,許念并無多少好感,在她看來,溫客行在鬼谷手染鮮血,是他沒有選擇。而周子舒,秦懷章死後,他可以帶領四季山莊衆人歸隐,可他為了維護四季山莊在江湖上的名望,選擇投靠晉王,結果,将山莊衆人引上了一條不歸路。在知道晉王以天窗為刀,鏟除異己,滅人滿門時,他也可以離開,可他還是沒有。
且制定了及嚴苛的規定:有影無蹤,有進無出,無所不知,無所不在。
“恕難從命。”周子舒看了眼許念,提刀朝李大人飛身而去。
“啧!”許念不高興,有人要倒黴。
她身形鬼魅,在周子舒的刀尖要刺上李大人脖頸之前,卻再也無法寸進,刀刃被兩根素白的手指夾住,“冥頑不靈。”
話落,周子舒手裡的長劍,在許念指尖輕彈上的一瞬,寸寸龜裂,碎成一地。
長劍嗡鳴脫手,周子舒大驚,氣勁推着他朝後急退兩步,“噗!”
“咦?”隐匿在雲層後的月亮慢慢溜出,許念這才看清他的面色,上下打量一番,“至多三年,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如何知曉?”就這一刻鐘,周子舒的認知被刷新了好幾次,許念清淩淩的目光下,他好似沒有任何秘密。
“僅此一次,你走吧。”許念朝他一擺手,飛身下了屋頂。
青衣侍衛也帶着李大人下了屋頂。
剛剛站定,李大人就朝許念深深一禮,“李某謝過将軍救命之恩。”
許念虛扶了一把,“李大人客氣。你我同朝為官,李大人一心為公,為大雍守護北地門戶,居功至偉。”
“李某慚愧,處事不嚴。今日若不是得蒙将軍相救,我一家三百餘口,怕是已魂歸地府。”李大人後背已然汗濕,他擡手微抖的擦擦額際的冷汗。
“李大人手中,可是有晉王謀逆的證據?”許念問。
李大人看了眼許念,對上她湛湛威嚴的目光,李大人擡腳朝前走去,“将軍請随我來。”
合着,你抱着個包袱上蹿下跳的跑半天,裡面的密函沒什麼用啊?
兩人來到書房,李大人打開一處暗格,從底下取出一方玉匣,将它交給許念,“将軍,晉王狼子野心,自老晉王一代,就在籌謀天下。這匣子裡面便是證據。”
許念打開匣子,一一查看裡面的密信和資料,“這些東西我要帶走,我會留人保護你們一家,不出三個月,這世間便不會再有晉王府了。”
“将軍萬事小心。”李大人滿目擔憂道。
“放心。”
“将軍,天窗刺客盡皆伏誅。”譚慕在門外禀報道。
“你手下兄弟怎麼樣?”許念推門出去。
“重傷三人,輕傷十一人。”
“找城中最好的大夫醫治,家裡也要照顧到。”
“将軍放心,末将知曉。”譚慕看向許念,滿眼的敬仰,“軍中一直沿襲将軍修改後的獎罰制度。”
果然,在此之後,朝中風雲動蕩,晉王黨羽盡皆伏誅,天窗同為逆黨,亦未能逃脫,唯餘天窗首領于三個月前離開,自此之後,杳無音訊。
越州城。
一襲淺碧色裙衫的女子,手撐一把青竹油紙傘,遙遙走下橋頭,惹得周圍人頻頻回頭探看。
街上行人如織,橋下流水綿綿,粉色的桃花花瓣随波逐流,悠悠而下,河中遊船穿梭,遊人們裝扮靓麗,好一派熱鬧的江南春景。
一群手持風車的小孩,笑鬧着從橋頭追逐而過,嘴裡大聲唱念着一首歌謠:“你追我,我追你,江湖世代有傳奇。五湖水,天下彙,武林至尊舍其誰?你追我……”
“阿念姐姐,這裡!”橋旁的茶樓,二樓一個紫色裙衫的少女,趴在欄杆上探出身子,笑容明媚的朝許念揮揮手。
她對面倚窗坐着位白衣翩翩公子,白色繡竹紋外袍,手持折扇,唇角含笑,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回頭看到來人的一瞬,眸光晶亮,“阿念!”
“阿念,坐這兒。”溫客行拉開自己旁邊的椅子,笑的格外好看。
“你們倆在聊什麼呢?”許念端起桌上的白瓷杯喝了口茶,欣賞着這江南春色,“好熱鬧!”
“你若是喜歡,我們在這兒多停留一段時間。”溫客行提壺為她斟滿茶水。
“好啊。”許念沒有拒絕,嗅着空氣裡的甜香味,她開心的抓住溫客行的胳膊,指着樓下的老翁,“阿衍,樓下有賣竹筒棕的。”
溫客行看着朝自己撒嬌的許念,寵溺的笑着起身,折扇輕輕的敲了下她的額頭,“等着,我下去買。”
“阿衍你走快點兒,竹筒棕快走了。”眼見老翁下橋欲走,許念忙急聲催促道。
“小饞貓!”溫客行輕點欄杆,直接飛身下樓,他打開折扇,笑容溫柔的回望許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