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臨江一排數十株烏桕樹,葉子驕紅似火。正值三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剛冒出新綠,随風輕舞的柳枝,早早換上新衣。
清晨,在初升的第一抹朝陽的映照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生機勃勃。
村口小院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在院中練武,身着白色練功服,手持長劍,身形輕盈,上下翻飛,手中長劍在空中刺出獵獵的破空之聲,足見他内力不俗。
廊下的搖椅上,阖眼躺着一個身姿纖秾合度,冰肌玉骨的女子,一襲白衣,裙擺輕柔軟的滑落到木闆上,翩然若仙。
這兩人就是定居在牛家村的許念和楊康。
“這招蒼龍出海,你起手高了半寸,重練!”許念雖未睜眼去看,可隻聽空氣中的破空之聲,就知楊康練得如何,這聽聲辨位的本事,已是出神入化。
“是,師傅。”已經長成翩翩小少年的楊康,笑着看向許念,這溫柔一笑,足矣驚豔時光。少年面如冠玉,一雙内鳳眼,鼻梁高挺,唇若塗丹,下颌骨線條流暢,不難想象,再長幾歲,他會是何等風華?
楊康就是為了引起許念的注意,故意出錯了一招。他覺得,他師傅簡直太佛系了,強烈需要他的情緒帶動。
大汗淋漓的楊康,氣喘籲籲的坐在台階上,扭頭看着許念問道:“師傅,早上我們吃魚片粥配蝦仁蒸餃,搭着師傅你腌制的小菜,你覺得怎麼樣?”
許念終于有了回應,她睜開一雙桃花眼,睫毛纖長卷翹,茫然之際,眼神迷離,透着股楚楚可愛,正所謂一枝梨花春帶雨。
“我要再加兩條香煎小黃魚。”
“好。”楊康笑着應諾,起身朝廚房走去。
“先去沐浴,一身臭汗!”許念嘴毒道。
“師傅,我覺得我手腕痛,早上可能沒法做飯了。”楊康回頭揉着手腕,語帶惋惜道。
許念立馬進入營業狀态,職業微笑道:“康兒,你快去洗個澡,你看你,這一大早出一身汗,不洗洗,很容易生病。乖!”
看着楊康腳步輕快的離開,許念複又懶懶的靠回躺椅,“我真是太難了!”
兩人來到牛家村已有六個年頭,楊康也從當初的那個小豆丁,長成了個翩翩少年郎,就是這性子,跟個管家公似得,每天唠叨許念,許念卻是屢教不改,惹急了,就跟他擺師傅譜。兩人每天鬥智鬥勇,日子過的雞飛狗跳的熱鬧。
來到牛家村,原本是為了尋找當年事情的真相,誰知,卻是一無所獲,兩人從村人口中得知楊康的父親名叫楊鐵心,就是個會些武藝的農戶。
十二年前的一個夜晚,一群官兵突然從四面八方合圍了牛家村,目的就是為了抓捕楊鐵心,以及他的好兄弟郭嘯天,至于是何罪名,村人也說不清楚。
郭嘯天死在了那場拼殺之中,頭被砍去,懸于臨安城牆之上,是一個兇巴巴的道士将他的人頭取回,為他入殓,修葺墳茔。郭嘯天的墳冢旁,是那道人為楊鐵心立的衣冠冢。因為,楊鐵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有人說是窩藏朝廷重犯;有的說是兩人殺了朝廷命官;還有說兩人偷盜官家财物;也有人說兩人性格豪爽,是被狗官誣陷。衆說紛纭,沒個定論。
可許念直覺,這件事,和完顔洪烈這個大金王爺脫不開關系,畢竟,包惜弱當年可是楊鐵心的妻子,若無意外,兩人定能白頭偕老,聽村人說,夫妻二人十分恩愛,感情極好。
“敢問這裡可是許宅?楊康可是住在此處?”許念思緒紛飛間,院外傳來一句男人清朗的詢問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許念起身走到門前,伸手拉開院門。
來人是個道士,不到四十歲的樣子,一身藍色道袍,蓄着山羊胡,梳着道髻,以一根古樸的烏木簪固定,手持拂塵,背上斜插一柄長劍,劍把上黃色絲縧在風中左右輕揚,面容冷肅,身姿筆挺,氣息綿長。
是個高手!
“你是誰?”
“在下全真教丘處機。”丘處機輕甩拂塵,朝許念施以道家禮,“閣下如何稱呼?”
“許念,江湖中一閑雲野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