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翊按住目露兇光即将暴起的莉莉絲,安撫道:
“雖然其中不乏沽名釣譽之徒,但那些言辭刻薄、行為不端的人,終究隻是少數,他們的存在并不能代表整個國家的。
而且朝中清流身後站着的是全天下的讀書人,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使是皇帝也很難随意處置他們,這次比試就是一次很好的敲打他們的機會。”
“敲打?”
莉莉絲再次舉起斧頭,
“那麼麻煩幹什麼,你說他們住在哪裡,我一個一個去敲就好啦。”
容翊:“!!?”
“等會等會,我說的敲打是震懾他們,用他們一直秉持的道理去反擊他們……不是真的敲打啊笨蛋。”
所以你快收起那把正着着火的大斧頭吧!!!
“這樣啊。”
莉莉絲若有所思地放下了高舉的斧頭,火焰在她的指尖緩緩熄滅。
容翊松了一口氣。
“在同齡人中,沒有沒被玉秋霜那家夥追着打過的,所以她要是真有心參加武舉,拿個狀元就像是探囊取物一樣簡單,隻需正常發揮就行。
“但是今年太學新招收了一位學子,名喚晏淵清,他出身貧寒,但提起治國之道卻見解獨到,言辭犀利,常能一語中的,初入太學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如果有人請的動讓他上場,你們可要小心。”
莉莉絲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
“那,我,你……如果……”
見容翊這幅欲說還休的樣子,莉莉絲凝眉問道:
“你這幾天怎麼這麼奇怪?”
“啊?”
容翊有些不明白莉莉絲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莉莉絲疑惑道:
“從前幾天我就發現了,你有事情在瞞着我。”
容翊瞳孔放大,屏住呼吸,難道她知道了?
可是他要怎麼解釋呢?
說他毫不知情,都是他娘和表哥背着他安排的,自己毫不知情?
這樣的解釋聽起來像是在推卸責任,而且又顯得自己很沒有用。
又或者是實話實說?
在他出生的時候,一個道士說他中了詛咒,預言隻要在20歲生日之後沒有跟人成親就會陷入昏迷?
這聽起來更像荒誕了吧,而且像是從哪本幼兒讀物裡臨時摘抄下來的借口,生硬、乏味又老套。
這家夥聽了恐怕會更生氣了吧,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謊話連篇的騙婚男!
她一定會拿出那把斧頭劈了自己的,容翊心想。
“我知道了。”
莉莉絲認真道:
“你肯定是”
容翊閉上了眼,等待着她的審判。
“你肯定是發現什麼好東西,自己悄悄吃了沒有告訴我,所以才這麼心虛的吧?”
莉莉絲雙手叉腰,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她拍了拍容翊的肩膀,
“這有什麼的呀?我可是最慷慨的惡魔,又不會強制要求你分享給我的。”
容翊:“!!?”
他莫名松了一口氣。
什麼啊,害他白緊張了半天。
在外面趕車一直聽聲的長庚:
“……”
他早就說了,光靠這倆貨唠一輩子都研究不明白。
溝通愉快地結束,自認為完美地解決完自家使魔産生心理問題的莉莉絲跳下了馬車。
莉莉絲回頭揮了揮手,
“你如果有事情要找我,就用那個綠色的石頭。”
容翊掀簾探頭打着哈欠回答她道,
“好!”
馬車再次啟動,容翊注視面前聚集到他腳邊的的黑影,面無表情。
自從上次玉佩被人搶走之後,這個東西出現了。
從那之後他就開始變得精神不振、而且更加虛弱,輕易就會感到疲勞。
這幾天他發現這個黑影好像長大了一點,甚至開始産生自我意識。
“她看起來多美好啊,如果能夠永遠獨占她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亂跑到你看不見的地方,就像剛才那樣永遠陪着你……不好嗎?”
黑影變成人的形狀,坐在容翊的對面,用容翊的聲音對他道。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容翊打了個哈欠,将桌上的杯子丢向黑影。
黑影“膨”地一下散開,又穩穩地接住杯子倒扣回桌面,笑道:
“呵,口是心非。你内心深處所期望的不正是這樣毫不保留的信任與陪伴嗎?我就是你的影子,比你更懂你。”
黑影蠱惑道,它緩緩站起身,身形拉長,與容翊的影子交織在一起,仿佛兩者本就不可分割。
“我們本是同根生,為何你要抗拒這份天生的羁絆?讓我成為你的一部分,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不是更好嗎?等會!你這是在幹什麼?”
容翊撿起地上的黑影,将它團成一個球,掀起車簾,擡腳踢出窗外。
“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
轱辘轱辘摔到地上的黑影還很有彈性地彈了彈。
“喂喂!沒有公德心的小鬼!要知道車窗抛物可是要被罰款的!”
黑影在後面大聲嚷嚷着,見沒有人搭理他,悻悻地鑽進馬車的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