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忠秀在家族裡地位超群,長子是一理由,其次則是他在藍海的地位,而還有一項讓他即使現在退休還是在家很有話語權的因素,就是他成功的婚姻。
因爸媽都是勝利組,藍非歡這一獨子自小就占盡藍家天時地利,他年少不努力,輕狂還叛逆,但這在富貴人家并不是一個需要在意的問題,他越是頑劣,就越是需要依賴他的家族來過他紙醉金迷的人生。
偏偏藍大少後天奮發,憑着努力出頭,與其說是繼承,他更像是用搶的入主藍海,他有現在的成就完全沒欠藍家任何人情。而這就是他最麻煩的問題。不依賴家族的人,想要得到支持的時候就會被孤立。
藍非歡像江秦多些,身高和五官皆是江家特征,遺傳自他爸的大概就隻有執拗的脾氣。藍家沒有一個同輩有如此幸運的遺傳,藍大少出現在家庭聚會時總是鶴立雞群。表面上。
“非歡,來,和你六叔喝一杯!”
藍非歡的六叔在藍海管的是外部投資,沒當過律師,藍非歡和他沒話聊,接過酒杯就喝,勉強尬聊幾句後,開始出現和催婚擦邊的話題,他就趕緊勸酒搪塞過去。
藍非歡酒量是好的,他這些長輩同輩都知道,若忽然說他想養身所以不能喝,誰信?隻會以為他不給面子。
“非歡,過來。”
藍鐘秀在公開場合叫人,藍非歡必須随傳随到。明明已冷戰好幾個月,這時還能為了面子而裝作最親的父子兵。
“啊呀!藍會長!年輕有為!年輕有為!”藍鐘秀引薦某某企業的總裁,藍非歡哈哈賠笑,喝下不知道已經第幾杯的酒。
“媽,我不能喝了。”本來是悄悄找江秦求救了的,但江秦說:“沒事,喝醉就在家裡睡,那邊你姑父找你呢,快去。”
看父母在人群裡春風得意,藍非歡不忍破壞,走向他姑父那張桌子時經過自助餐桌,感覺肚子在打鼓,可惜正餐已撤了,餘下的都是盧卿說他不能吃的生蚝、生魚片、冰品、甜點……他特想吃點白米飯,配醬油也行。
“表哥!”姑姑的女兒忽然跑來牽住藍非歡胳膊肘,女孩芳齡十八,熱情活潑是好事,藍非歡身為兄長不好給小輩臉色,便任由表妹牽走。
姑父那裡又是一桌子好煙酒的人,藍非歡平時都可以應付自如,他不喜歡抽煙,但這在職場上是種交際禮儀,他已習慣委屈自己的喜好來融入家族聚會。
“非歡啊,這我朋友的兒子,剛畢業的,你看看有什麼好職位能安排給他。”
藍非歡看向那位‘友人兒子’,很經典,全身光鮮名牌,但毫無高貴氣場,一個訓練有素的餐廳服務生都能比這位有氣質。比如宏然。
“遞求職信吧,我會看。”藍非歡試探性地放慢動作從煙盒抽出根煙,那小子居然沒有替他點,死小子,想靠關系高升也不知道要獻殷情?回家好好讀書吧!
“唉,你是會長,你說的算,怎麼還那麼麻煩!”姑父撞一下藍非歡肩膀。
藍非歡忍住不翻白眼。我說的算?我不是就說了嗎?你聽了嗎?
“非歡!非歡快來!”聽江秦叫喚,藍非歡叼着煙過去,打遠看母親親昵地牽着一女子轉身,他預感不好,但很快就看清那女子原來是商錦蘭,心情立刻就好轉,把未點燃的香煙收進褲袋。
商錦蘭穿一襲連身長裙,藍非歡看着她笑,商錦蘭也優雅地微笑,目睹這一幕郎才女貌的江秦妥妥地誤會。
“非歡,你好好招待錦蘭,媽以為她還怪你,不會肯來,這下好啦,你們倆好好談!錦蘭,不用客氣,當自己家行啦!”江秦樂不可支地回避。
待母親走遠,不再三步一回頭地看,藍非歡便湊向商錦蘭臉龐耳語:“一起出去。”
“等會兒吧。”商錦蘭拍掉藍非歡肩上的煙灰,“我一來就把你帶走的話,你自己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藍非歡明白會有人歡喜有人厭,歡喜的人可能立刻就把藍家少爺和商家千金又要結婚了的消息傳出去,厭的人會說藍會長給媳婦牽着走,要把集團拱手相讓。
“那吃東西。”藍非歡把商錦蘭帶到自助餐桌,拿碟子給她夾東西,其實主要是他自己想吃。
“你吃藥吧你,這些東西你能吃?又生又涼。”商錦蘭把碟子拿走。
藍非歡歎氣,但還是很小心地不表露情緒,以免身周那麼多眼睛看了會瞎編人設和故事。
“你媽這幾天常常找我。”商錦蘭挑一些不太涼的水果。
“抱歉,我也沒辦法,你應該很了解。”藍非歡接過商錦蘭的碟子,捧着讓女士先吃。
商錦蘭插起一瓣橘子,“我和我爸實說了,說我不會和男人成家。”
藍非歡瞠目,他記得商錦蘭的母親已離世,父親是個嚴肅的人,那時訂婚前拜會過幾次,是個看起來比他祖父還冷漠的人。
“沒事嗎?”藍非歡好奇地眨眼。
商錦蘭笑得妩媚,她多數時候雖很帥氣,嬉笑言歡還是會散發獨特的女人味。
“我爸是很疼我的,不會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當初和你訂婚是因還沒找到想一生一世的人,就擔心我爸老來還要擔憂,才将就着和你相親,沒想到你的情況居然和我一樣,不過現在我有了人,就不用将就啦。”
藍非歡聽得心動,他要是也能得到家人支持就好了,他和魏如薰的事,他爸清清楚楚,他媽也知一二,但前者阻止,後者不肯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