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虎早上發來信息說天黑會回家,還說要吃飯,不要米線。
蟹肉配飯,這吃法不是魏如薰喜歡的風格。
‘來找我吃午飯。’魏如薰如此回訊。
‘公司事多,抱歉。’大老虎這回複史無前例。
魏如薰能肯定藍非歡這趟出國不是公事,定是家事,這種事他不好問,然而要查的話他還是有辦法,隻是這一次他希望藍非歡能親口說。
模拟法庭接近尾聲,蕭慶的結案成詞告一段落,雖然整體表現很平穩,紀陽呈出的證據他都反駁,但氣勢輸給了紀陽,律法不是正義,但也不是死物,因為判決還是由人在做,人是無論如何都會被情感左右的生物。
魏如薰判紀陽勝訴,紀陽大方贊賞蕭慶有進步,蕭慶恬不知恥地說要請吃飯。
“跟我進來。”魏如薰一聲令,把蕭慶給吓楞,“快點”,得補充一句,那小子才能接受現實。
“上訴,我給你一個月時間準備。”
“啊?”蕭慶抱怨。
“法律不是正義,Harold有沒有教過你?”魏如薰走到桌前,靠著桌緣站,雙手環于胸前。
蕭慶頭低低,不清不楚地念:“法律是給牽涉在案子裡的人決定出一個大家不得不接受的解決方案,讓案子告一段落。”
“是。”魏如薰語句铿锵有力,“既然法律不是判對錯,那就沒有正邪之分,隻有輸和赢,你輸給了紀陽的正氣,他是看準了你的弱點,才會一改他平時冷靜的結案語調,你還當他不在乎輸赢?要跟他去慶祝?”
“這……”蕭慶很為難地撓頭,“紀陽是前輩嘛……”
魏如薰真心服了這小子的蠢萌,“去準備上訴。”
蕭慶垂頭喪氣走後,藍非歡來電,魏如薰等了等才接聽。
“如薰,我要開會,遲一些回家,你先吃吧,留湯和飯給我就行,蟹肉你多吃點,我常吃,你不用給我留。”
财大氣粗。
尖銳的不屑一閃而過,魏如薰壓低聲音,“學弟,九點前回來,要是遲到,我讓你明天下不了床。”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居然‘嘟——’地一聲挂斷。
魏如薰眼皮跳,這學弟翅膀真的硬了。
X
魏如薰陰沉沉叫‘學弟’,後果可能很嚴重。
藍非歡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居然因為不知所措而挂電話,然後又怕魏如薰誤會他發脾氣而不敢打回去解釋。
桌子一堆的文件還沒看完,簽名簽得手疼,被竹刀打過的手還在腫,手腕也有傷,左右手都傷,得練腳趾簽名嗎?藍非歡把頭抵在辦公桌上稍作頽廢。
嘟——宏然撥打内線進來,“會長,您的急件送來了。”
“拿進來。”藍非歡坐直身。
宏然捧著個小袋子進來。“你可以下班了。”藍非歡拿過袋子。
“需要我送您回家嗎?”
“不用。”
“桌上還有那麼多文件,不如我幫忙翻頁?還有晚餐,我去買手卷壽司好不好?”
藍非歡蹙眉,他這助理細心過了頭,似乎察覺到他的手不靈活,抓筆難,翻頁難,抓筷子勺子也難。
“你可以下班。”藍非歡重複剛才說過的話。
宏然木頭那樣呆了數秒,藍非歡警告過他不要讓自己同一句話説兩遍,幸好他沒忘記,終究是乖巧地應聲離去。
藍非歡打開袋子,裡面是胃藥、止痛貼、消腫噴霧、護膝套,還有遮瑕粉底膏,他先吃胃葯,再把止痛貼貼在腰和後脖子,消腫噴霧噴在膝蓋和虎口,幹了再戴上護膝套,最後用粉底膏遮住手上的瘀青。
揉揉脖子、伸伸懶腰,藍非歡打起精神把工作趕完,他得争取九點前回家。
天黑,最後一份文件總算閱畢,藍非歡眼冒金星,感覺自己要老花了,他打電話給司機來接,司機說:“您助理已讓我下班,他說他負責送您。”
小子皮癢。
藍非歡下樓,宏然真的在大堂,捧著電子書邊看邊等。
宏然年紀輕,剛出社會拼搏還能保持積極學習新事物的上進心頗為難得,他家境若是許可,想必會繼續深造,藍非歡不由得認真考慮給他那樣的機會。
宏然發現了藍非歡,馬上跑到藍非歡面前,“會長,您等一下,我去開車!”
宏然動作快得一溜煙那樣,藍非歡抓不住機會罵人。
路上行駛了須臾,當車子停在堵塞的車龍中,藍非歡把有意供宏然修讀法律的心意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