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隊和族長選出的斥候在同一天分别進入了草原和森林。
身材嬌小便于隐蔽,速度快的獸人穿入森林去追蹤獵物的蹤迹,而身形龐大便于載重,力量驚人的獸人扛着貨物,順着河流溯源而上。
帶着貨物去交易場的隊伍算上付萳裡一共有六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這隊伍卻走出了擁擠龐大的感覺。
因着這隊伍裡,有着一隻大象和犀牛,正在充當馱獸,馱着這次要交易的貨物。
雖然所帶的貨物僅僅由長輝長老,也就是那隻大象攜帶綽綽有餘,但是跟着的其他獸人,也就是那隻水牛和犀牛,還是變成了獸型,一同用獸型趕路,将這個六人小隊襯得十分擁擠。
付萳裡盤着腿坐在犀牛背上想,大概也有威懾其他部落的意思吧。之前就遇見過阿冬被狼打劫,有了這三隻龐然大物還真是有安全感。
不過倒是不清楚為什麼帶聽草婆婆過來,付萳裡的視線轉向了騎在水牛脖上的聽草婆婆,覺得使喚老人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大概是他的眼神中摻了太多好奇,引來了水牛的一聲響鼻,還有一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的眼神。
付萳裡先是懷疑了一番自己的解讀,想了半天也沒捋清頭緒,抱憾放棄後專心開始觀察起四周。
他随着隊伍越往越往南邊走就越發感覺草原和黑岩部落不一樣。
黑岩部落緊靠森林,周圍植被很茂盛,總是郁郁蔥蔥。林間會傳來各種小動物的叽喳,有時是野獸的狂吼。但在草原上,能到人腰部高那麼高的野草下隻有時刻不停的蟲鳴。不知為何,這裡動物很少。
野草之下相當幹淨,并沒有藏匿着小動物。雖然草葉間攀附着的紅紅紫紫小花很美麗,但也并不能掩蓋這塊土地貧瘠的事實。
正當左看右看時,付萳裡突然聽見了沙沙的草葉晃動聲,然後他看見了幾隻長耳朵從草葉中冒出。幾對顔色和野草類似的耳朵冒了出來,不斷地向着交易小隊而來。
這幾隻耳朵又細又長,探出草尖朝着各種方向扭扭轉轉,似乎是在偵察。
他正要提醒隊伍裡的幾人小心,便發覺其他人臉上并無異色,甚至一副完全了然的樣子。
“兔人族今年也沒搶到新地盤啊,還是在這附近住。”聽草婆婆感歎道,順便扔給了警覺起來的付萳裡幾個酸酸甜甜的紅果。
慢慢趕路的大象開口,發出的聲音竟然和體型不符合的細小:“好的獵場早就被強大的獸人部落占去了,小兔子們想搶到難哦。”
付萳裡聽到兩人的交談,将視線轉向那幾隻長耳朵,果然又細又長像是大号的兔子耳朵。
他瞧見一對灰耳朵下的腦袋探出,朝着這邊緻意了一下,便又快速縮了回去,将身子掩藏回了茂盛的野草中。
借着這短短的瞬間,付萳裡看見了兔人族的樣貌。
他們身材很矮小,如果不算那兩隻豎起來的長耳朵,大約有一米四左右。聽草婆婆雖然因為本體是鼠類,身量也不高,但是體型敦實,一看就很有力量。兔人與聽草婆婆差不多高,但身子看起來削薄不少。
跟來的兔人們獸化了耳朵和下半身,用看起來短小且毛絨絨的後肢蹦蹦跳跳,速度倒也不慢。即使他們都背着小木枝紮起來的大背簍,也還能悉悉索索地跟上付萳裡他們不掉隊。
見他好奇,黃角祭司主動解釋道:“那是住在二叉河谷的兔人,他們每年都跟着我們的交易隊去交易場。”
“除了黑岩部落,這周圍其他部落都沒什麼道德,很喜歡打劫路人,甚至會把他們捉去當奴隸。”
原來如此,是來搭順風車的。付萳裡看向矮小的兔人,那幾隻小兔子看上去完全不具有什麼攻擊力,甚至稱得上有幾分可愛。
但可惜,在獸人世界,可愛不能換來飯吃。
他最後看了那搖搖晃晃的長耳朵一眼,然後收回了目光,繼續望向河流的上遊。
隊伍一路順着河流南下,終于來到這三股河道的交彙之處,三叉河谷的交易場。
在河流沿岸清理出了一大塊空場,場地四周插着小樹枝綁成的圍欄,圈出來了一大片平整的土地。獸人們在圍場中來來往往,互相換取自己所需要的物品。
“看來交易已經開始了。”黃角祭司笑了笑,并未在意自己是否遲到。
付萳裡則是看向交易場裡,連日的雨天讓地下的泥土變得濕潤,加上獸人們的踩踏,交易場裡有些泥濘。
這裡遍布着各種各樣的獸人,他們有的變作人類,不過大部分還是維持着獸型或是半獸的樣子。
他看見了頂着大狗狗頭在擺起的攤位上嗅來嗅去的狼族獸人,還有頭發上帶着又長又硬尖刺的獸人牽着奴隸叫賣。傳來的聲音嘈雜,時不時帶着一聲沒談攏價格的怒吼。
“這個交易場由拱衛祭司塔的獅族監管,大約兩個月會舉辦一次,和更南邊的翠峰嶺交易場交替舉辦。”
黃角祭司從長輝長老的腦袋上,借着象鼻的輔助跳下,邊整理長袍邊向新人付萳裡解釋。
“黑岩部落往日來這裡都是拿上好的肉塊換遠方運來的鹽,沒想到今日竟然反過來了。”黃角祭司輕笑了聲,“不知那些高價販鹽的部落怎麼想。”
那必然是恨之入骨,付萳裡在心裡悄悄地回答。有言道,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
他随即想到,那此行豈不是可能會遇上危險,交易場的獸人們可看上去不像黑岩部落一樣平和。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手也不自覺地放在了自己帶來的弓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