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毫無說服力地安慰完付萳裡,又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囑托道:“對了,以後晚上不用去部落外面,森林裡野獸很多,你可以來黑山,部落的獸人們不會無故來這裡的。”
付萳裡瞳孔微微縮緊,但神色并沒有太大變化,繼續等待着祭司後面的話。
但未成想,祭司并非沒有說其他的,反而開始絮絮叨叨講起來了常見藥用植物以及分辨方法。
直到月明星稀,課程結束祭司都沒有再次提及關于夜半外出的事,弄得付萳裡一口氣不上不下。
莫非祭司真的不在意自己做什麼,他有些困惑地想着。但至少祭司确實對自己沒什麼惡意,索性便聽了他的話。不在部落外也能部落裡的人放心些。
于是,在這個和無數個普通日夜并無什麼區别的夜晚,付萳裡爬上漆黑的山頂,在淡淡的紅色月光下,打開了手機。
屏幕對面的家裡空空蕩蕩,新裝修的房子毫無人氣,連燈光都是冷的。
付萳裡一慌,開始呼喚:“阿玄,阿玄你在哪裡?”
手機裡靜悄悄地隻剩沙沙的電流聲,什麼聲音都沒有傳來,什麼景色都沒有變化。
一種惶然的感覺襲擊了心髒,他突然心神不甯起來,阿玄去哪了,會不會受傷了,有沒有碰到燃氣或者電路,它安全嗎?
“阿玄!”
他再次輕輕喊了一聲,聲音因為緊張有些發顫:“阿玄,你在嗎?”
就在緊張的氣氛中,一張黑色的小臉像蝙蝠一樣從屏幕上方探出,黃澄澄的琥珀色眼睛從屏幕的一側透過來。
付萳裡長長地送了一口氣,僵硬的肩膀和脊背緩緩松懈了下來。
“阿玄,你怎麼藏在手機背後,是在報複我之前突然消失嗎?”
阿玄臉上似乎确實有些譴責,一雙大眼睛無聲地盯着付萳裡。
之前支使完阿玄開水龍頭,為了不被金羽發現,結束後他立刻将手機靜音藏了起來,沒有像慣常一樣向阿玄道别。
雖然小貓不一定懂得,但是付萳裡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道個歉:“抱歉,獸人世界裡沒有手機,我必須好好把它藏起來,避免被奪走或者是當成什麼邪靈。”
“要是手機被搶走了,我大概就回不去了吧,也沒法和你這麼聊天了。”
“喵喵喵!”
很顯然,一隻普通的小貓是理解不了這麼長的話的,他講這些隻是覺得自己有些孤單。這秘密無人可以傾訴,恐懼無處排解,或許阿玄可以聽聽。
聽不懂更好,阿玄隻要做不被人類的惡意困擾的小貓咪就好。
他不小心透露出了這幾天隐含的擔憂:“阿玄,如果你變成人了,你會恨我嗎?”
阿玄懵懵懂懂,眼神中依舊清澈,帶着一股小動物的無憂無慮。變成人之後這雙眼睛就會沾染喜怒哀樂,他不知道到時它會不會依然像這樣注視着自己。
但說這句後完付萳裡又笑了出來,誰說當貓一定快樂,說不定貓貓也有貓貓的困擾,總之,還是得先活下來再說。
他看了看角落裡的貓糧,還剩大半袋,還相當充裕。
“阿玄,該睡覺啦。放心,我會一直都在的,隻是有時候沒法回應。”付萳裡和阿玄打過招呼,然後離開了黑山,順着漆黑的夜色回到了營地。
一夜安眠……
翌日清晨,天色剛剛亮起,尚未破曉,太陽僅在東方的大地上僅露出了一點紅光。
獸人們早已起床,熱熱鬧鬧地聚在部落裡中央的空地周圍,手裡就差一塊西瓜和一把瓜子,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看熱鬧。
而瓜主付萳裡便沒有那麼開心了,雖然之前和阿冬和金羽稍微打聽過消息,神選儀式一般是去什麼地方拿個什麼東西之類的簡單任務,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次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随着太陽金紅色的身影升起,祭司和族長的身影也在黑山的腳下出現。
今日的儀式似乎确實不同尋常,全部落的獸人都等待在了這裡,平時穿獸皮衣的祭司和族長甚至穿上了編織着花紋的長袍。
部落裡的血淋淋的肉食和鮮花被擺上了部落中央的祭台,上面還放着獸骨制成的禮器。
祭司執着權杖走上祭台,在部落裡獸人的注視下開始念誦禱文。
“吉日良時,謹以至誠之心,奉告獸神。祈願神靈鑒察,其目如日月之明,光照四方,恩澤後人……”
“神選儀式開始,在獸神注視下,新的祭司将誕生。”
長長的禱文結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付萳裡和蕪青的身上。
祭司仍然在高台上,手持一根雕刻着花紋的權杖,另一隻手掩在衣袖之中,不知拿着拿着什麼。
付萳裡疑惑地看着身上披着長袍的族長笑呵呵地跳下來,伸出了手臂按住了他和蕪青的肩膀。
而祭司,伸出了掩在衣袖下的手臂,他手中拿着的東西暴露了出來。
一隻純白色的小鳥正栖在祭司掌心,這隻鳥兒很小,在手掌中小小一團,不僅羽毛是白色,小巧的喙也是白色,陽光照在它羽毛上面,幾乎使之透明,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陽光之中。
囚禁它的五指張開,失去了鉗制的鳥兒張望了一番,揮開了純白色的羽翼,瞬息之間直上雲天。
“獸神目光會注視白色的生靈,誰先藉由祂的目光,順着祂的旨意找回這隻鳥兒,他便會成為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