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際上一點都不意外高峥驟然出現在機場。
高峥的視線從許恣身上滑過,再定格在顧嘉述身上。他把許恣那隻顧嘉述本想捉住手腕的手牽過,再很自然地将許恣的行李箱奪了過來。
說奪到底還是保守了點,許恣見人用力得更像是搶過來。
“我來接你回家。”高峥握着拉杆,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裡,骨節分明的手攥到發白。
他說完不打招呼就拉着許恣反方向離開,在高峥眼裡已經算是對顧嘉述夠客氣了,隻因為許恣上次讓他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既然說不了,那他就不說。方才在遠處看到顧嘉述很沒有邊界感地去碰許恣的時候,他還是強壓着怒氣才沒有直接沖上去将顧嘉述推開。
腳下被動着步履飛快的許恣記起來自己的ccd還落在了顧嘉述的包裡,便甩了下高峥的手:“等下——”
許恣越掙紮,高峥就越從容不迫地将手收緊,不過他放慢了腳步,深吸一口氣:“許恣,你不會還要我大度地送他回去吧?”
許恣想好好解釋,但高峥無理地說出這句揣測她的話,她更覺得莫名其妙。
“我有個東西還在他手上。”
“什麼東西?”高峥的表情顯然是不信,聲音也冷了一個度。
“姐姐,等等,你的ccd落我這裡了還沒拿走。”後一步小跑跟上來的顧嘉述回答了這個問題。
許恣挂上了點愠色,把高峥的手扯開,接過了顧嘉述遞來的一個鵝黃色小包。
她偶爾出去旅行不僅會帶相機,還會帶各種不同的設備,ccd于她來說是最便攜且好拍出片的。
她去機場退酒店的時候差點把ccd忘在房間裡,後來顧嘉述上去找到了,許恣就順手讓他先保管了。
顧嘉述說:“抱歉,剛才沒記起來。”
“沒事。”許恣擺手,“打到車了嗎?”
“還沒……”
“沒有的話讓高峥一道捎你回去吧。”
許恣說這話的時候是故意存了給高峥添堵的心,她本來沒這麼想,有時候又較真,是高峥先說出這樣的話。
顧嘉述不是沒看出許恣和高峥之前氛圍怪怪的,他擔心許恣,正在躊躇要不要應下,高峥就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好啊,正好順路。”
顧嘉述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是個碩大的電燈泡,他有很多想問的想和許恣說,包括剛才的職位調動,他很想和許恣說待她身邊也很好。但高峥和許恣坐上車就沉默了一路,唯有高峥離開機場時心情不是很好地問了句顧嘉述的住址,他也沒開口去破冰。
顧嘉述就算再不喜歡高峥,下車時也不得不和他道謝,他還想和許恣告别,卻被高峥不動聲色地用車窗隔絕了視線。
轎車絕塵而去,在路口消失不見。
許恣已經在顧嘉述下車之後就以閉目養神的方式來拒絕和高峥的溝通,她想他們兩個現在火氣大概都很大,還是各自先靜一靜比較好。
但高峥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你是帶着顧嘉述出差。”
很突兀的一句話,許恣裝死裝了大半晌,“嗯”了一聲。
“你沒有和我說。”
許恣用食指撐着太陽穴,依舊不動:“為什麼要和你說?上一次去參加楊瑜學姐的婚禮,我帶去現場跟拍的也是他,包括他來了之後我出的所有外勤,帶的人都是他,這次難道是有什麼需要特别和你說的必要嗎?”
“那我也不是次次都帶着盧昶。”
許恣睜眼:“什麼意思?”
高峥将車停在路邊,像是做了長久的掙紮,将積壓了許久的心裡話傾倒而出:“許恣,你帶誰都行,唯獨不能是他。”
熄火的車停靠在昏黃的路燈下,淩晨的街道上尚還有呼嘯而過的夜租。許恣恍惚間回想起很多年前還沒和高峥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在相近的環境下,他好似乞求一般說出相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