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峥順手撣去了挂在許恣發梢上的雪花,用口型和她說了句“朋友”。
許恣小雞啄米地點頭,又繼續看東看西,但耳朵已經靈敏地去聽電話裡都說了什麼。
“那正好啊,帶人一起來呗,就在馥郁巷,很近的。”
高峥又和對方打了幾句太極,許恣早就聽到了關鍵詞“馥郁巷”,裡面大名鼎鼎的招牌紅燒乳鴿瞬間拐走了她的心,她對上高峥的眼睛。
高峥接收到許恣的視線微愣,随後和對方說了句“等下”,開口問:“許恣,粵菜吃不吃?”
許恣等的就是這句話:“吃!”
高峥颔首,又繼續對電話裡的人說:“等我們十幾分鐘,馬上來。”
“行嘞。”
許恣絲毫沒有在對比之下就把蟹黃湯包丢棄的内疚,反而是比高峥還起勁:“走走走。”
高峥被她拖着走,隻能無用地囑咐她慢點,别摔了。
到了馥郁巷後,高峥在外抖傘上落的雪,因為知道宋韫宜也在,就讓許恣先進去了。
等他走上二樓包間推開門的時候,許恣已經一個人和大夥都打成一片了。其中有些人她認識,有些不認識,高峥一出現有人就說,怎麼不早帶許恣來玩。
許恣一點都不怕生,人還帶了點幽默風趣,總能很恰巧地接上别人的活,再哄他人一個開心。高峥一整個飯局上都沒怎麼說話,而是看着許恣眉飛色舞。
坐在高峥旁邊的兄弟見他不怎麼說話,給人倒酒又夾菜,隻是沒注意到用了下自己的筷子,紀寅禮就順勢開了高峥今晚的第一個玩笑:“勁仔你怎麼回事啊?高峥有潔癖你還故意給他夾呢。”
“哎,我忘了。”
外号叫“勁仔”的男人一放筷拍了下大腿,要重新給高峥換個碗,被高峥擋了一下:“沒事,不用。”
“不好意思啊。”勁仔又道了個歉,高峥沒在意,安慰人似的和人碰了個杯。
在旁邊吃乳鴿腿的許恣聽了全程,探究似的往高峥臉上瞥去一眼,不過人沒注意,因為他在和紀寅禮聊天。
所以下小雪也非要打傘的原因是因為有潔癖?
後半局大家都是各聊各的了,宋韫宜找許恣八卦了下她和高峥之間的事。衆人玩到九點半之後就準備分撥散場,一行人要回去,另一行人則是去KTV攢第二局。
高峥對唱K喝酒什麼的不感冒,許恣則是覺得聊累了想休息,便和他們一一告别了。
夜幕時雪落得更大了,這次許恣不願意再穿高峥的外套了,入夜本就寒涼,大有一副高峥再脫下來給她她就要生氣的模樣。
她盯着高峥好好穿上大衣,最後又挽着他的手臂說:“靠在一起這樣就都不冷。”
他們順路消食走到學生街,在路過奶茶店的時候,許恣頻頻回頭,像是在思考。
“要喝?”高峥問。
許恣點了點頭,但很快又苦惱地說:“有點飽。”
高峥沒說話,則是把人帶去了奶茶店前,問她要喝什麼,許恣就仿佛忘記了剛才還在擔憂吃太飽的問題,高興地點了杯熱的芋泥奶茶。
高峥心裡清楚,許恣想要什麼東西是很直白的,如果她說想要又在找借口說服自己不要,最好的方法就是他親自把東西帶到許恣面前。
晚上的奶茶店人不多,沒過幾分鐘就取到了,許恣先是捧在懷裡暖了暖手,暖完又去碰高峥的臉蛋:“舒服嗎?”
“嗯。”
許恣戳開吸管先是猛喝了一大口,感覺到身體都暖了起來,二話不說地就把奶茶放到高峥眼前:“你也喝一口?”
高峥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流連在許恣身上,以至于她捧着奶茶遞來的時候他沒反應過來。這一微小的秒差又讓許恣想起了剛才紀寅禮說的那件事——高峥有潔癖。
雖然高峥沒有換碗,但是許恣注意到了後來高峥沒有碰那隻碗裡的任何菜。
“噢,我忘了你有潔癖,我去拿個新的……”
“吸管”兩個字還沒說完,許恣就看到高峥微微低下了頭,就着她喝過的地方吸了一口。
許恣微瞪着眼,好似有些不知所措,而高峥在強忍着咽下混着奶茶後更加軟綿綿的芋泥口感,違心地評價了句:“好喝。”
許恣“啊”了一下,後知後覺呆滞地問了一句:“好喝?那要不我再去買一杯?”
“你喝的完?”高峥反問。
許恣點的是大杯的,剛開始沒想那麼多,現在她很清楚自己應該喝不完,但是硬喝也不是不可以。
高峥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撐了就不要硬塞。”
許恣弱弱地應下,和高峥逛到學生街的盡頭時,那杯芋泥奶茶大部分都已經被高峥喝完了。
遠處不知道哪裡放起了煙花,在冬日的夜空下綻放着絢麗的花火。
忽然間許恣聽到了身邊的人輕聲又禮貌的一句話。
“我可以吻你嗎?”
許恣轉頭看向高峥,高峥以為聲音被巨大的煙花轟鳴聲蓋住了,她沒聽見,繼續重複道。
“可以親你嗎?”
許恣像是被問呆了,睫毛一直撲朔着眨啊眨的,還以為是聽錯了。
她當時腦子裡唯一的想法是,高峥作為她的男朋友真是好有禮貌啊。
高峥見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便緩緩地靠近了她。
那是他們交往五個月後的第一次的親吻。
蜻蜓點水一樣,高峥在許恣的唇上落下了一枚她最喜歡的芋泥味的親吻。
高峥将傘微微傾斜直至放下。
紛飛的雪沾濕兩人的鬓發,許恣紅着臉分開的那一瞬想到了一句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