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完美，隻可惜失去的承重柱無法再回來，兩個人隻好搬了一些其他材料進行填補。

等到收拾完一切，兩個人偶随便地倒在地上，看着窗外的楓葉随風而擺，而後又吹拂在他們的臉上，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宣若眯了眯眼睛，靜靜地感受自然的香氣。

“這裡很無聊吧？”散兵突然說道。

宣若側過頭看着他，好奇他為什麼這麼說。

“每天都是同樣的景色，絲毫不會改變。”散兵指了指窗外，他在每天都會在這裡枯坐着，任由時間的流逝，時間久了他甚至失去了感知。

宣若看着他，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會陪着你，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會無聊了，我們可以一起玩。有機會的話，說不定還能出去看看。”

“出去？”散兵體會着這兩個字。

他問：“你知道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嗎？”

“我當然知道啊，反正跟這裡不一樣，外面會打雷、會下雨、還會刮風，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都會不同。”

散兵緩緩地哦了一聲，然後坐起身來，認真地盯着宣若的臉，幾乎要将她盯出一個洞。

他慢吞吞地說：“你知道好多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宣若解釋道：“可能是因為塑造我的材料和你的有所不同，我承載了比較多的記憶。”

他被這個說法說服，眼眸立刻變得晶亮：“那你再給我講一講外面的世界吧。”

她思索了一會兒，而後說道：“除了自然的規則之外，人類社會也有很多‘法則’需要我們去遵守，比如說關系的親疏遠近、道德倫理與法律責任、社會上的相處之道……”

散兵被這記幾詞弄得暈頭轉向，卻還是精準抓住了關鍵詞：“聽起來好複雜，成為‘人’需要遵守這些嗎？”

停頓一下，他又反問道：“那如果我做到了這些，我就能夠成為‘人’了嗎？”

宣若看着他，隻見他的手下意識撫摸上自己的胸口，那裡缺少了他最重要的東西——心，如果沒有心的人偶，能夠遵守人類社會的一切規則，也可以以人的身份被别人所接納嗎？

“會的。”她點點頭，“如果不會的話，我也會陪着你，我們兩個一起孤立全世界。”

聽到這裡，散兵的臉龐上染上一絲薄紅，他伸出雙臂，将宣若緊緊地擁住：“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然後他收回手來，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其實我還準備了一個東西。”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木制小飾品，遞到她的手中：“我曾經見過‘心’的樣子，當它放在我的身體中的時候，我才覺得我自己是完整的，而且我也明白，沒有心是多麼的痛苦……所以我仿照我的心，也制作了一個心給你，這樣你天生就是完美的。”

宣若從他手中将這顆“心”接過來，它與真正的人心沒有半點相似之處，甚至不是一個心形，它是一個棋子。

因為神之心就隻這個樣子。

但是她還是将他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然後，散兵又纏着她講了很多人類的事情，他不了解的事情很多，偏偏又愛刨根問底，當聽到她講人類社會并不像人偶這樣生存，他們的生命很短暫的時候，他脫口而出：“那他們怎麼現在還沒有消失呢？”

“因為他們會繁衍，代代相傳，生生不息。”

“繁衍是什麼？怎麼繁衍，我們也能繁衍嗎？”他接連抛出三個問題。

這個問題可把她難住了：“就是男性和女性會相愛，然後孕育一個子嗣……”

“隻要是男性和女性就可以嗎？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他的手在他們兩人之間比劃。

“不是随便的男性女性就可以的，這個事情比較複雜……至于我們，應該可以……吧？”

聽到這裡，散兵看出了她的窘迫，意識到自己是問到了她的盲區，于是不再追問了。

他聽着聽着，逐漸犯困了，于是便懶洋洋地躺在了地闆上，等到宣若還在解釋水生動物和陸生動物的區别時，隻見他已經睡着了。

散兵在睡覺時身體會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這是一個及其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他的手中緊緊握着那個金羽，那是雷電将軍給他的身份之證，隻有在握着它的時候，他才能夠獲得一絲安全感。

宣若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伸出手撥弄了一下他鬓邊略長的頭發，然後放任他安靜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