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思索了一會兒：“我沒有什麼願望。”

宣若說：“我不信，你肯定有願望吧？”

“……願望說出口，就沒那麼靈了。”他說。

她看着他：“我猜你的願望是守護璃月的平安。”

身為三眼五顯仙人，他幾乎在用他的全部時間恪守與岩王帝君的承諾，晝夜不舍地守護璃月千百年。但是又不僅僅隻是承諾能夠讓他在無數個因業障而難眠的日子裡繼續堅持，能夠抵禦他因為戰鬥而不斷受傷的痛苦。他心中還有對人們的愛，更有對平安的祈求，這種心願支撐他走到今天，甚至以後還要持續無窮的時間。

他頓了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她：“你的願望是什麼？”

“一會兒再告訴你。”宣若賣了個關子。

魈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她正彎腰認真的将葉子上的露水掃進瓶子裡，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能夠看到她的側臉，月光照映在水面上，粼粼的波紋又反射在她的臉龐上，又在她的眼眸上劃過，如同溫柔缱绻的一筆，襯得她整個人朦胧而不真實。

突然，天邊亮起一點細微的光芒，她立刻擡頭望去：“有紙燈！”燃亮的紙燈從璃月港的方向飛出，猶如螢火一樣漫天飛舞，漸漸照亮了半個夜空，也在他們的臉上留下朦胧的光影。

悠揚的絲竹聲從遠處傳來，一朵朵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空氣中飄揚着煙火的氣息，這是一種節日特有的味道，也是隻有人類才能創造出的氛圍。紙燈越飛越高，這上面承載了璃月人最真摯的願望，每當他們從地上升起的時候，就代表着一個個願望永不墜落。

魈看着天上飄揚的紙燈，臉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或許他的心願正在實現。

宣若看着他，靜靜走上前來，她仰起臉，輕輕地親吻了他一下。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而觸感在此時無比的真實，她輕輕地靠近他，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溫暖的呼吸，占據了他整個感官，四周重歸于寂靜，而眼前的人帶給他了唯一真實觀感，這是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又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契約的影響，仿佛兩顆心在輕輕撞擊。

宣若擡起頭，輕聲說：“我的願望就是希望這一刻是屬于你的。”

她的目光清澈，瞳孔裡倒映出他的影子，他抿了抿唇，細細感受着剛才的感覺，而後再次親吻了下去。

等到這個漫長的吻結束，魈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他的理智後知後覺地跑回來，臉上迅速染上了一層绯色，而後他輕掩着嘴唇，撇開頭去，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忍住笑意，她看向手裡的瓶子：“好像這裡都快讓我們收集完了，我們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走吧。”魈回答。

她說：“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離這裡挺近的，我們一起去吧。”

她話音剛落，魈直接攬住她的腰，帶着她飛了起來，宣若隻能被迫挂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穿梭在樹影之間，一眨眼就到達了森林附近。

他将她放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森林，宣若指揮着他，告訴他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森林的最深處。

夜晚的森林萬籁俱寂，一絲聲響也無，他們一前一後的走，誰也沒有說話。

終于到達目的地，越過層層的樹影，剝開重重的草從，魈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目之所及之處滿是焦土，一株植物也沒有，有的隻有一個碩大的法陣，法陣中心光芒微亮，散發着隐隐的黑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有奇異的藤蔓破土而出。

這裡的魔神殘渣氣息太重了，魈皺了皺眉頭。

他意識到了不對勁，猛地回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宣若從他的身後消失了。

“歲稔？”他想要回去尋找她的身影，下一秒一陣疼痛立刻貫穿了他，他捂住心口，踉跄了一下。

原本挂在他腰上的玉佩褪去了翡翠的顔色，此刻散發着幽暗的血光。

身體裡的疼痛幾乎能将他擊垮，但他還是勉強站起來，想要凝聚起元素力，卻發現自己連武器都幻化不出來。

他感覺到腦袋一陣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拼命摧毀他的理智，而他無法控制自己，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最後脫力地倒下，徹底地陷入昏睡。

“我……”他閉眼之前，看到了宣若的臉。

她彎下腰來，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