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魈的默許,宣若單方面拉近了和他的距離。
而後魈發現自己之前的猜想是對的,他真的惹上了一個麻煩。
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正站在樹枝上,看着宣若赤着腳踩進水窪裡,那裡是靠近岸邊的河道,那有松軟的泥土,但是也有出其不意的砂石,如果不小心踩到估計會很痛。
他按捺住了自己想提醒她的沖動。
宣若的力量恢複的很快,甚至已經幻化出了腳,雖然依舊無法離本體劍太遠,但已經能獨立行走了。
所以多數時間他不會要求她貼近自己,甚至有意在放任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但是宣若大部分時間都緊緊抓住他不放,甚至變得更不好對付了。
他之前覺得,等到她不必粘着自己了,自己肯定會能将她慢慢甩開,但等到她真的恢複自由的時候,他生怕她趁他不注意惹了禍端,反而覺得自己的眼睛更離不開她了。魈甚至覺得自己養成了一個習慣,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甚至她現在并沒有貼自己,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不斷向她身上投遞的目光。
他看着她揪了一根馬尾下來,放在手心裡細細觀察着,甚至還打算往嘴裡放,立刻跳下來制止:“這個東西不要吃。”
宣若莫名地看着他:“哦,我隻是想嘗一嘗。”
“……”魈勸說無果。
她用牙齒咬了一點尖下來,放在嘴裡細細咀嚼着,思索了一番,而後說道:“馬尾的味道倒是沒怎麼變,跟魔神戰争前差不多。”
她怕自己的行為引發誤會,于是說:“我的本命劍有豐收之意,對于植物自然有所耳聞,我隻是好奇這麼多年滄海桑田的變化,這些東西的味道有沒有變。”
“想當年我生長的地方長着很多草藥,經常有人來采摘,我經常與他們交談各種藥理,還學到了不少知識。”她晃了晃手裡的馬尾草,“其實馬尾也可以入藥呢!隻不過現在不常用罷了。”
魈看着她,不知道說什麼。
宣若看着他沉默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怎麼看起來愣愣的。”
她将馬尾草放在手心裡揉搓一會兒,一陣靈光一閃而過,再張開手時,馬尾已經變成一朵琉璃百合。她恢複了一些力量,變換這種小東西十分輕松。
她把花遞到魈的眼前:“送給你的。”
“……”魈扭過頭去,“不必了,謝謝。”
“這樣不喜歡嗎?”宣若歪着頭思索了一下,然後手腕一甩,琉璃百合就變成了一朵清心。
她又湊上前去:“這樣呢?”
魈又避開她的目光,沒有伸手去接。
“這樣也不行?那風車菊?甜甜花?”她又甩了甩手腕,不同的植物在她的掌心來回變換,像個使出渾身解數隻為博美人一笑的昏庸帝王。
她執着地看着他,越貼越近,魈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帶着的潮濕水汽,撲在他的身體上,讓他的整個行為變得又重又笨拙。
他猛地握着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
他的眼睛看着她,輕聲說:“原本的樣子就很好。”
宣若看着他捏在自己腕骨上的手,他重重地把握着,甚至好不自覺地将他微微拉向自己,她對上他的眼睛,鎏金色的瞳孔中能看到暗色的瞳仁,眼睫微微垂下來,遮蔽出了一片陰影,看起來淩厲但又不失柔和。
她把一根皺皺巴巴的馬尾塞到了他的手心裡:“那這個送給你。”
魈松開她的手腕,輕輕嗯了一聲,将受盡蹉跎的小馬尾收進衣服。
“魈!要不要去坐船?”宣若看到河道中還有小船,上面人影綽綽,應當還有劃船的船夫。
“我不擅長與人接觸。”魈回眸看她,“若是你想,可以自己去。”他會在不遠處默默陪同。
“可是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宣若理直氣壯地看着他,“你收了我的禮物,就要滿足我的願望。”
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那裡放着一隻毛快要掉光的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