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翼連日以來積攢的不滿,在這一刻得到爆發。
他鼠标一甩,也不顧及隊友尚在競賽中,當即就宣洩起自己的憤怒:“花卷,讓你不要随便開槍暴露位置你不聽!每次都是你!要麼自己掉點,要麼害隊友!”
他又氣又笑,是嘲笑!帶點諷刺的口氣嘲弄:“你也打了一年多職業賽了,能不能有點長進?”
耳機裡不留情面的斥責,顯然影響了剩餘兩個人的情緒。
花卷戰戰兢兢,在接下來的遊戲裡都沒敢吱聲。
星野情緒穩定一點,但也沒有很多,隻壓着脾氣,繼續把這場對局打完。
沒過五分鐘,遊戲就結束了,隊伍排名僅僅第八。
這把遊戲打的,真他喵的憋屈!
星野脾氣直,忍不了了,他将耳機摘下随手扔在桌上,轉向靈翼,也沒什麼好語氣:“靈翼,你剛才什麼意思?”
靈翼喝了口水,這會子怒火不如之前那麼沖,但言語間滿是不屑和刻薄。
“哼,什麼意思?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剛槍剛不過,狙也沒水平。意識一般,水平更一般!除了老實當個後勤,他還能幹什麼?”
這話既已開頭,靈翼便沒想留有餘地。
“花卷,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放着名牌大學不讀要來吃電競這碗飯。你覺得自己夠格嗎?或者說,你覺得自己配在一線戰隊打這麼久的首發嗎?”
“就你這樣的下遊水平,整個聯盟也找不出第二個吧?”
這話一出口,别提有多傷自尊。花卷的眼淚當即就在眼眶裡打轉,他嘴笨,連反駁都隻能小聲地重複:“不對,不是這樣的,我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差勁吧……”
星野眉頭緊皺,他瞧着靈翼這毫無收斂的樣子,算是明白了。
得,這小子是瞅準隊長不在,擱這發斜火呢!
他兩成出氣筒了!
星野抽了幾張紙巾遞給花卷,見他一副委屈巴巴、不敢吱聲的模樣,揉了揉花卷的腦袋,安慰說:“洛洛,别哭了,哥可從來沒質疑過你的能力啊!”
“有的人就是嘴賤,你把他的話當真,不值當!”
靈翼見星野幫腔,不住地冷笑:“呵,沈星,你舔狗當上瘾了?他整天哥啊哥的叫你,你就真把自己當哥了?”
星野氣憤地胸口劇烈起伏,他唇線抿成一條,試圖将怒火壓下去。
雖然盡力壓了又壓,但終于還是沒能忍住……
都到這份上了,還忍什麼?!誰再忍誰就是孫子!
星野直接沖上去揪起靈翼的衣領子,怒氣沖沖道:“道歉!”
但對方梗着脖子,并不回應。
兩人橫眉冷對的,誰也不肯讓誰。
花卷眼見沖突升級,也是急了。他拉着星野的胳膊,連連勸阻:“星哥,你别生氣,先松開靈翼……”
晏清池進門的時候,場面正是如此這般,劍拔弩張。
“說說吧,怎麼回事。”
晏清池稍稍打量了一圈,把傘靠在牆角,坐回了自己的電腦前。
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是語氣低沉了一些。
平日裡,晏清池并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他的性格有些冷,對誰都是淡淡的,除了比賽好像沒見他關心過什麼。
因此陳金金總抱怨他這不聞不問的性格,不适合當隊長。
但秦川倒覺得正好,就要這種冷峻和威嚴,才鎮得住這群小崽子。
老實說,除了星野,隊裡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怕他。
三人面面相觑,默契地選擇了一起當啞巴。
晏清池活動了一下手腕,覺得沒有不适,語氣更沉地“哦”了一聲:“說吧。”
花卷偷偷瞄了眼星野,又瞟了眼氣焰明顯低下去的靈翼,磕磕巴巴講了個大概,但隐去了靈翼對自己的攻擊。
晏清池的視線像淬了冰似的寒冷,在幾人低垂的腦袋上逐一掃過。見他們一個個都低着頭不說話,心中明了。
他面沉如水,一對烏黑的瞳孔中看不出喜怒,但周身的氣壓低了下來:“過個假期就忘了春季賽上的慘敗了?”
頓了頓之後,語氣更加冷冽:“是不是今天我不來,戰隊明天就要因為隊員互毆上熱搜了?”
幾人沒一個敢吱聲的。
“都上線,靈翼開房間。開把四排,讓我看看你們這幾天的訓練成果。是不是都突飛猛進,能打進秋決了,還是已經進了全球邀請賽了?”
晏清池淡漠的口氣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來,也不怒自威。
他這個人,看人的時候,目光總是直直地落在對方身上。明明長着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看不出半分風流和可親之意,倒是更像冰山,即便是笑着的時候,眼底也有化不去的冷意。
星野和花卷在忐忑中對視了一眼,認命般坐回機位。
“有用嗎?”
一片沉寂中,靈翼刺頭一般的聲音響起。
狠人啊!敢反駁晏清池!即便剛剛勢如水火,此刻星野心裡也忍不住為他豎個拇指。
靈翼沒想别的,反正今天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就把話講透。
他進隊最晚,最渴望用成績來證明自己,但LNF這幾年的成績,卻越打越差。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被困在這艘千瘡百孔的破船上,看着自己的黃金職業生涯在一次次失敗中蹉跎;
更不甘心耗盡心血後,仍被迫面對這艘船即将沉沒的結局,去承受那些 “早說你不行” 的冷嘲熱諷!
既然不行,那他現在所堅持的,算個什麼東西?
倒不如,趁早放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