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生硬地挽着旁邊中年男子的手,開始了家長裡短的“歡快”話題。
這二人搭在一起實在有些奇怪。我一開始隻以為他們是父女。女子看着約莫二十五歲,也或許是因為她化了妝所以顯得年輕,但二人之間實在過于親密。
我聽見他們的對話(不是故意偷聽,實在因為坐得很近才得以清晰聽見),才得知他們是夫妻。女人聊起兒子的工作,臉上露出笑容。我沒有看清她是否笑出密密麻麻的褶子。
男人也有些奇怪。
我默默地安慰自己不要冒火:這隻是你恐懼與他人肢體接觸的原因。你看,乘客們都挨得很近,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真希望這隻是我自身不愛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原因。)
為了讓自己心裡不一直發毛、繃緊神經,我盡力在看起來毫不刻意的情況下,将自己的腿向左邊女性乘客的身邊靠。我本身偏瘦,和身旁的乘客間還算有些空隙可以移動。
但他的腿緊随我的腿後,像雨地裡的濕泥巴,慢慢地挪動,慢慢地挨了上來。
我覺得他是可以正常坐着的。而且他身旁就是他的妻子。
這成了一場單向的躲避戰。
好在我很快就可以在終點站下車轉乘。終點站很大,有很多線路可以換乘,我們不會再遇到了。
我心中的危機預警從沒有這麼濃厚複雜過,在經過倒數第二個站點,到達終點站前,我便匆匆站起,走向另一節車廂準備下車。
此後,我記不清他們的樣貌,隻記得女人的那一身紅碎花長裙。她好像是還帶着眼鏡,披着長發的。而秃高瘦的男人,不知為何肩膀上壓着幾個幼小的影子,我在下車時用餘光瞥見。
轉乘後,不知為何,我又開始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