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好後大夫又給開了點消炎止疼藥，交代了一大串的注意事項，林帆默默在心裡記着，走出診所的時候，幾個人臉上都帶着些許迷茫，說點什麼？說什麼好像都不太合适，幹點什麼？好像沒什麼能幹的。

“傅宇，我有點渴，你陪我去買水吧。”

樂然打破沉默，拉着傅宇先走一步。給那兩個别扭鬼留出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直到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程浩也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林帆從小淚腺發達，看動畫片看到感人的地方都會哭，此時他正兩眼淚汪汪的蹲在地上，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一樣。

程浩掏出煙盒點燃一根香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林帆，我家的情況你剛也看到了，挺操蛋的，我一直不願意讓你知道，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惡心，你要是介意我們就…”

剖析自我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程浩每說一個字，林帆心裡就更痛一分，他哭喊：“你什麼意思？！我們就怎麼樣？！程浩，你就是王八蛋。”

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哽咽到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隻一個勁的掉眼淚，哭的程浩心尖發顫。

他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怎麼樣都看你，我都聽你的。”

程浩把選擇權交給了林帆，要繼續還是要結束，他都接受，隻是一想到要把曾隻屬于他的太陽歸還給人海，心中難免酸澀。

林帆冷靜下來，用袖子擦了擦臉說：“程浩，我雖然平時看着吊兒郎當的，幹什麼事兒都三分鐘熱度，但是對待感情這事兒，我喜歡一個人，就是下定決心要跟這個人過一輩子的，你他媽不能讓我喜歡上你了然後你拍拍褲子走人，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

程浩靜靜聽着，強忍着想哭的沖動。

林帆繼續說：“我沒喜歡過别人，你是唯一一個，咱倆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連怎麼跟家裡出櫃都想好了，我就從來沒想過咱倆會分開，你他媽怎麼敢這麼想，混蛋玩意兒，臭傻逼。”

林帆還想繼續罵，卻被程浩一把摟進了懷裡。

這個年紀，談未來太遙遠，談以後又太渺茫，此刻一腔熱血的他們，隻想緊握住愛人的手，其他全都去你媽愛誰誰。

林帆回抱住他，悶悶地罵他混蛋王八蛋，程浩柔聲哄着：“我們在一起一輩子，好不好。”

“不好。”林帆說。

程浩眼神黯淡下去。

“一輩子不夠，永遠有多遠，我們就一起走多遠。”

又亮起來了。

他們倆找到另兩個人時，樂然嘴唇通紅，襯衫扣子從最上面被解開了兩顆，白皙的鎖骨上映着一枚顯眼的新鮮紅草莓，簡直沒眼看。

罪魁禍首還跟沒事兒人一樣，沒皮沒臉的往樂然身上貼，像一隻黏人的大型犬，程浩林帆兩人一緻認為是傅宇臭不要臉的欺負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樂然。

傅宇表示自己這次是真的很無辜，本來好好的喝着水，樂然突然莫名其妙的一直盯着他。

盯了一會兒，又緩緩的開口問：“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

傅宇疑惑。

“聽說，和喜歡的人對視十秒，就會很想和他接吻，你覺得是真的嗎？”

傅宇咽了咽口水，眼神變得危險，其實不對視他也想親。

樂然越靠越近：“我覺得是真的，我現在就很想親親你。”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他冤枉啊，明明是他同桌先勾引他的。

“咱還回學校嗎？”程浩問。

“回什麼學校，你的事兒還沒交代清楚呢。”傅宇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然判你無‘妻’徒刑，聽到沒？”

程浩笑了笑，遇到這幾個朋友，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挺幸運的。

他爸早些年就開始抽煙喝酒打牌，每天無所事事，找着工作也幹不了幾天。打牌還輸着錢，程浩的爺爺奶奶走得都早，全靠程浩他媽一個人養活着他們爺倆，那個時候日子将就着也能過下去，最多就是吵吵架，天一亮也就過去了。

那段時間他爸頻繁消失，消失一次就是好幾天，起初他媽還會擔心，習慣了之後就不在意了。

後來程浩才得知，他爸不知何時粘上了賭博，起初赢了有小十萬塊錢，後來就開始輸，這東西赢了就想赢更多，輸了就想赢回來就收手，隻會越陷越深，錢輸沒了還不甘心，被賭場的人哄騙着借了高利貸，最後還不上錢，半夜偷偷回家把值錢的，好拿的東西都帶走了，就再沒了蹤迹。

要債的找上門了好幾次，程浩隻跟他們說：“誰欠的你們去找誰，跟我沒關系。”

要債的不管那麼多，不給錢就打，程浩再能打也抵不過對面人多，要債的不想鬧的太大，看他躺地上起不來了就會離開，他現在身上還全都是被打出來的淤青。

他說報警，他媽哭鬧着不肯，說那畢竟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