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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将人接到,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一下。
馬車内,彌漫着沉默的低氣壓,車夫默默降低存在感。
顧晏書狀似毫無察覺,給林清舟倒了一杯水,與往常一般問道:“今天皇帝說什麼了,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林清舟低垂着暗流湧動的黑眸,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扣着桌面,腦海中閃過一幅幅半個時辰以前的畫面。
離皇醉酒後,被他故意惹怒,
“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父親的消息嗎?“
“哈哈哈哈他死了,什麼都不剩,當年為了讓他死在戰場上,朕可是花了不少力氣。"
“下一個就是你!"
...
林清舟神色嗜血,忽得挑起邪氣的眉峰,語氣森冷:“你說,我若是殺了離皇,如何?”
顧晏書:!!!弑君
他媳婦野心這麼大的嗎!
還是...忽然知道了什麼,受到了刺激?
“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顧晏書不假思索,認真分析:“皇宮守衛森嚴,就算成功殺了皇帝,也不能全身而退,還要搭上自己,不劃算。”
林清舟錯愕擡眸,随後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好笑道:“那你覺得怎樣才好?”
想不到小家夥不僅沒被他吓到,還在替他認真思考對策,膽子可真不小。
“可以買通人手,讓他‘斷子絕孫’,日後隻能痛苦地看着後宮的美人力不從心,還不敢将秘密說出來。或者用汽油将整個皇宮灑上,然後再偷偷放把火。聽說他還信修仙之道,不如找個江湖騙子,每日給他喂點‘神丹妙藥’,混點金屬元素,這種毒素驗不出來,但可以在他的體内日積月累,生不如死....”顧晏書小嘴叨叨,蹦出一個又一個邪惡的想法。
林清舟被逗笑,白玉般的指尖寵溺地刮了刮顧晏書的鼻尖,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好了,我知道了。”
顧晏書:不敢動!不敢動!
下一秒,顧晏書的身體更是完全僵住,
林清舟輕輕攏住少年,将下巴擱在少年的肩膀上,輕聲道:“讓我抱抱,晏書,我大概永遠也見不到父親了。”
顧晏書的眼眸閃了閃,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恐怕和皇帝脫不了關系。
鼻尖是淡淡的雪松木,顧晏書乖乖地一動不動,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馬車内安靜非常,一室靜谧。
——
“咚咚—”門被敲響,
顧瀾之推開門,腳步輕輕走了進來。
顧晏書正在畫着弓弩的草圖,看見來人,不由驚喜:“哥,你怎麼來了,上次的檸檬雞爪好吃嗎?喜歡我再給你做。”
雖然這段時間他和顧瀾之幾乎是天天見面,但是他哥一般沒事不會來找他,非常孤。
“嗯,味道很好。”顧瀾之笑意溫柔,看着歡喜的弟弟,猶豫片刻,還是問道:“聽說,再過半個月我們都要跟着家主回邊境?”
等圍獵結束之後,林清舟便會離開京城,回到邊境。
邊境對大多數普通人都意味着陌生和危險,
顧晏書想了想,安慰道:“哥,你放心,我們到時候住的是軍營,很安全,等那邊都安頓好了我再回來接你。”
林府的人并不多,除了本就屬于黑騎軍的守衛們,就剩下他們兄弟二人。至于工匠下人,則會繼續留在林府,看管府邸。
顧瀾之欲言又恥,開口道:“那,可以再帶一個人嗎?”
“帶誰啊?”顧晏書好奇詢問,他哥什麼時候有朋友了。
顧瀾之:“你認識的,蔣知慎。”
“誰?”顧晏書不敢相信,手裡的炭筆重重掉在了桌上:“哥,你們倆不是早就不聯系了嗎?蔣知慎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你....”
啊啊啊!他哥是什麼時候和這個色胚暗通款曲的!
顧瀾之打斷弟弟,柔聲解釋道:“他對我一直很好,何況現在也已經不做打手了,髒活重活他都能幹,你幫我去問問。”
顧晏書:“可是...."
顧瀾之漂亮的丹鳳眼盯着他,顧晏書默默閉嘴,
“哥....."
“你誤會他了。”
顧晏書:.......
他哥怎麼就成戀愛腦了呢?
那個蔣知慎到底是用什麼花言巧語騙取了他哥的信任。
“好。”面對哥哥難得的請求,顧晏書隻好妥協:"我等會去問問主子。”
算了,他哥隻是一時鬼迷心竅,
将蔣知慎放在眼皮子底下,或許也不算樁壞事,他遲早揭露這個色胚的真面目,讓他哥迷途知返。
——
半個月的時間眨眼而過,很快就來到了三年一度的圍獵。
鑼鼓喧天,極緻奢華,場面熱鬧非凡。
離皇樂呵呵地坐在高台的龍椅上,身邊圍着七個皇子,長得都還算不錯。
個個一身馬靴勁裝,背着華麗的弓箭和匕首。
離皇擠着臉上的肥肉,和善地笑道:“感謝各位愛卿來參加朕舉辦的圍獵,規矩和從前一樣,一天時間,弓箭百根,誰打的獵物最多,便算是拔得頭籌,朕可以滿足他任何一個願望。”
此話一出,場下立馬騷亂起來,不少人都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