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或許真的有這般無私的善人?
甚至有不少百姓自發組成團隊,到陳府外道謝,陣仗愈演愈大。
最終,竟然驚動了官府!
陳府内。
陳遠山大發雷霆,一下就将書桌上的竹簡全部掃到地上:“哼!一定是他們搞的鬼!”
他剛剛将官府派來的使者送走,卑躬屈膝地解釋自己并非要捐出一半的家産,而是遭到了對手的設計。
使者來的時候對他禮遇有加,離開的時候臉色陰沉。
雖然沒說什麼,但陳遠山也知道,經過這次,日後被官府穿小腳肯定是免不了的。
想到這裡他就生氣,最終将房間内可以砸的東西砸了個精光。
深呼吸兩口,對縮在角落裡默默降低存在感的管家道:“去,給我再約一次那個姓林的。”
第二日,同樣是在凝香閣天字一号,
林清舟悠閑地坐在座位上,天然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顧晏書背手站在他的身後,俨然是一副合格的小弟模樣。
“陳老闆,近日過得可還好?”
陳遠山面部神經跳了兩下,頗有些咬牙切齒:“承蒙關照,陳某最近過得還可以。”
“是嗎?”林清舟面露詫異:“在下還以為陳老闆過得不好,如今看來倒是多慮了。”
陳遠山:“果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林清舟神色一凜,語氣危險:“就允許陳老闆毀約,還允許我開一點小玩笑?”
這事小玩笑?!
這些日子他被官府記仇,被同行嫉妒排斥,還有那些天天擠在他府前求救濟的低賤百姓。
陳遠山臉都快綠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那批貨要在原基礎上再加三萬支弓箭,十日内送到我們約定的地方。”
林清舟又是一頓:“不過這柳城确實風景秀麗,讓在下忍不住再多留幾日。”
陳遠遠的臉色一陣扭曲:“行,我答應你,但你必須馬上給我平息這件事。”
林清舟不為所動:“等你将東西送到,此事自會平息。”
把陳遠山氣得像是活吞了蒼蠅,最終卻不得不答應。
出城前,顧晏書找到青年,一共給了二十兩銀子和十筐饅頭。
這個世界的百姓很廉價,
廉價到他隻支付一個饅頭,就有大把人前赴後繼願意幫他鬧事。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可悲。
顧晏書有點落寞地跟在林清舟的身後,
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下腳步,一時不察,竟一下子撞到了林清舟的背上。
“有沒有受傷?”
顧晏書摸摸鼻子道:“沒事。”
手上忽得被放上一物,低頭一看是一個純黑色的錢袋,上面繡着精緻的鑲金邊竹子。
“買些糧食回來,等會去城外施粥。”
顧晏書:“啊?”
半個時辰後,
一名陽光漂亮的少年正在給瘦骨嶙峋的老人盛粥。
用鐵勺從鐵桶裡掏出一大勺,将老人的碗裡裝得滿滿當當。
“謝謝..謝謝!”老人的手顫抖着,不斷感謝。
陽光的少年咧嘴一笑,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不客氣,老人家您吃完了再來,今天管夠。”
輪到下一個,那是一名抱着孩子,唇色慘敗,眼球凹陷的婦女..
面前是一個又一個面黃肌瘦的百姓,他們神色麻木。
卻在獲得食物的瞬間,眼中重新亮起了光,
看着一張張滿是純粹的歡喜的臉,顧晏書從未如此真實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上仿佛背上了無形的重擔。
他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了。
他想要....世上的百姓都不再麻木,重新露出歡喜的笑容。
......
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是結束。
顧晏書坐在一塊石頭上,正抱着右胳膊,活動關節。
這半天下來,真的感覺這隻手要廢了。
至于許倉等人更不用說,直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這幾天顧晏書雖然在城内,卻早就給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蹲馬步、站軍姿、百米競速.....還有林清舟的護衛監督着,不練完不許吃完。
簡直是苦不堪言。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顧晏書腳步輕輕的走向林清舟。
林清舟正背着他,獨自一人在遠離篝火的陰暗處,望着無際的黑色曠野。
顧晏書輕輕歎了一口氣,
怎麼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