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作野露出一個腼腆羞澀的笑容:“老師,我知道自己長得帥,但您也不用這麼着急吧?”
其他同學目瞪口呆:“……”
萬老師氣昏了頭,雙眼赤紅,眼睛變成像蛇一樣的豎瞳,瞪得快要凸出來。她嘴角不斷上咧,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
萬老師整個人都在往蛇類的方向轉化,甯作野原以為她要摸上教鞭,可萬老師吐出蛇信子的下一秒,教室外傳來一陣咳嗽聲,于是甯作野便看見萬老師這些非人的變化飛快褪去,重新變成了正兒八經的老師。
萬老師尴尬地朝教室外笑了笑,又回過頭瞪了一眼甯作野。
甯作野回給她一個無辜的眼神,差點又把萬老師氣得異變。
甯作野偷偷看了眼外面,然而層層疊疊的舊報紙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隻能看到一個身穿黑西裝的人離開的背影。
難道是年級巡查組之類的人?看來這個學校果然有着十分森嚴的等級制度。甯作野思索,手機被沒收,他無所事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得想個辦法弄清楚剛剛那個人的職務才好。
一堂課甯作野完全沒聽進去,反而找到了從前上學的感覺,直接呼呼大睡了起來。隻可惜做了個不好的夢,他剛從血色的夢裡掙紮着醒來,就見萬老師一臉殺氣地盯着他看。
甯作野害羞:“老師你怎麼這麼盯着人家。”
萬老師嘴角抽動:“下課了,甯作野,和我來辦公室一趟吧。”她說到辦公室時咬牙切齒兩眼放光,甯作野猜測辦公室裡萬老師應該沒有殺人限制。
甯作野還在磨蹭,萬老師卻死死地盯着他,一隻手提起了他的衣領,另一隻手緊緊握着教鞭,陰恻恻道:“甯作野,不聽話的孩子可沒有好下場。”
甯作野沒辦法,隻好起身跟在萬老師身後離開,他腦子轉得飛快,緊急思考怎樣才能讓自己活下來。他不願去賭遊戲死亡的後果,但目前這個情況……
萬老師哐一下把門關上,一雙豎瞳散發着血紅的光,在黑暗中猶如兩隻紅燈籠。她已經徹底異變了,蹬掉高跟鞋後露出一條布滿鱗片的蛇尾,此時在地上爬行,正緩緩逼近甯作野。
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甯作野心髒狂跳,渾身冒冷汗。說面對這樣的非人非蛇的怪物不恐懼是假的,尤其還是在這怪物還想吃了自己的時候!
蛇尾挺立的萬老師猶如一個巨蟒,在甯作野頭頂投下一片死亡的陰影。甯作野呼吸困難,不由得後退,貼緊了辦公室的門。
他手裡隻有先前藏的一把裁紙刀,面對萬老師顯得如此可笑,此時這隻能是留給自己自裁的武器而非反擊的号角。
滑膩膩的蛇信落到甯作野頭皮,他渾身都炸開,腎上腺素飙升,飛快向側面翻滾,躲過了刺穿頭顱的偷襲,但即便如此,甯作野還是覺得頭頂火辣辣的。
“甯作野……你乖乖受死,我留你個全屍!”
“你都要吃了我的腦子了,還怎麼全屍!”
甯作野喘着粗氣四處逃竄,邊跑邊尖叫:“萬老師你太臭了!!”
“甯作野你找死!!”
他徹底惹怒萬老師,萬老師粗壯的蛇尾甩過來,不再顧忌辦公室的布置,直接将甯作野惡狠狠地纏住提起。
“甯作野,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萬老師人言中伴随着嘶嘶的吐信聲,随着蛇尾的收縮,甯作野漸漸窒息。
他兩眼發黑,胸膛被擠壓得格外難受,但托痛覺系統不甚敏感的福,他還未被疼痛擊垮,此時正緊緊咬牙,舉起了手中的裁紙刀對準自己的喉嚨——
“铛铛铛……”
萬老師與甯作野都愣住了,然而這敲門聲并沒有停止,反而再次響起,像一位紳士一般有節奏地問候。
“萬老師,我是小野的哥哥。”
門外有聲音傳來,甯作野動了動耳朵,有些不可置信。
相比之下萬老師的反應就更大了些,在聽到這聲音的第一時間,她就迅速化作人形,将甯作野放到一旁,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恭恭敬敬地打開了門。
甯作野與萬老師一同向屋外的人看去,背光中,看不清男人的面容,隻能見到他眼中一點明亮的光。
男人向前一步走進辦公室,順手打開了燈,甯作野這才看到他的全貌。男人身形勻稱,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明明是格外威儀的裝扮,但任誰見到他那一雙含笑的眼睛,也會覺得明媚溫和。
甯作野視線從男人的臉龐向下滑,停留在他松開襯衫的第一個紐扣處。這松開的紐扣為男人平添了一絲随性,甯作野卻隻注意到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頸處,有一粒鮮紅的痣。
萬老師僞裝成人,啞然了片刻。按理說她是該不滿這人打斷了她的“狩獵”的,但如今她隻能尴尬地問:“您是、您是甯作野的家人?”
男人走到甯作野身邊,從懷裡拿出一份文件:“是,我是他的哥哥。今天過來也是想早點接弟弟回去,畢竟暑假快到了。”
“您看看,這是我們的申請。”
萬老師雙手接過,賠笑道:“是是,是該早點放假。”
甯作野伸頭去看文件内容,但萬老師壓根沒看,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他隻能看到這個所謂的“哥哥”的簽名——
謝明真。
嗯?甯作野詫異,自己的“哥哥”竟然不和他一個姓嗎?
謝明真仿佛不在意萬老師的異常,他用一個保護性的姿态環住甯作野:“既然萬老師沒意見,那我們就先走了。”
萬老師再恨也隻能目送兄弟倆離開,她緊緊地捏着文件,猩紅的指甲刮破“謝明真”三個字,留下一個醜陋的窟窿。
“哦對了。”謝明真去而複返,捕捉到萬老師兇狠的目光,他不在意,繼續溫和的笑:“小孩的手機,麻煩萬老師還回來。”
萬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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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作野還有些懵,剛剛還在經曆生死危機,下一秒就背上書包準備回家了?
謝明真瞥了甯作野一眼,他個子比謝明真高半個頭,導緻仰視的視線天然帶了點弱勢。謝明真強硬地抽出甯作野緊緊攥着的裁紙刀,安撫道:“别傷害自己,在這裡不需要。”
甯作野扭頭,本意是想看謝明真的眼睛,但不知為何又被那鮮紅的痣吸引了視線,隻好又默默把頭轉回去。
“你說你是我親哥哥?”甯作野打開手機,點開自拍,先看了看自己的臉——猖狂的、飛揚的,又打開拍照,對着謝明真的臉比劃——溫和的、随性的。
他指着兩張照片道:“難道我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弟?”
“或者說,你是我的情哥哥?”
甯作野盯着謝明真的眼睛,不斷拉近兩人的距離。他還記得副本開始前系統莫名其妙的提示“您的哥哥是■■■”。他不信任謝明真,更何況……
甯作野視線移到謝明真的黑西裝上,這身套裝襯得他格外精神,勾勒着出色的身材。甯作野伸手,慢慢摩挲着謝明真唯一暴露在外的脖子,仿佛要從這唯一的弱點入手,剝開撕裂他的武裝。
甯作野虎口卡在謝明真喉結處,拇指搭在紅痣上,并不用力,但俯視的角度同樣能給人壓迫感。
謝明真卻低低地笑了,他的喉結在甯作野掌心震動,呼吸輕輕灑在甯作野胳膊上。他寵溺地看着甯作野:“死小孩。”
甯作野唰得一下縮回手,若無其事道:“既然如此,那快點回家吧。”
謝明真笑:“不懷疑我的身份了?”
甯作野道:“回到家看爸媽怎麼說,自然一清二楚。”
謝明真将他的書包提在手裡,摸了摸他的頭頂:“走吧,回家給你看看傷口。”
甯作野出了校門,回頭望去,葛城一中仿佛被黑霧籠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隻在地面投下一道死寂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