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天生聲帶缺失的緣故,小麗哭得斷斷續續,與其說是在哭,不如說是在嚎叫。
張大偉用盡辦法也沒能讓小麗停下哭聲,孩子幹啞的聲音像破碎的鑼鼓。
張小妹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塗鴉本不見了……”
張大偉反應很快,他目光轉向關着甯作野和陳新蕾的房間,立刻想清楚了始末。
房門被打開,甯作野好整以暇看着目光兇狠的張大偉,露出輕蔑的笑容。
他翻了翻塗鴉本,紙頁翻動的聲音吸引了小麗的注意,見到那本屬于自己的塗鴉本,小麗立馬停止了哭聲。
張大偉語氣陰冷:“你到底要幹什麼?”
甯作野無辜地眨眨眼睛:“不要這麼緊張。我要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做什麼,不是嗎?”
“我能做什麼呢?”
他狡黠地笑了笑:“我隻是想看看小麗的塗鴉,僅此而已。”
“還是說——”甯作野故意拖長了尾音,“啪”一聲合上塗鴉本,短促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像是落槌的号角。
“你覺得自己壓制不了手無寸鐵的我……和一個女人?”
張大偉腦門上青筋凸起、瞳孔放大,他咬緊後槽牙,有些被激怒了。
甯作野繼續火上澆油:“一個仰人鼻息的家犬,整日裡靠主人的臉色過活,現在就連讓女人和小孩獨處的勇氣都拿不出了嗎?”
張大偉怒到極緻,神情卻反而平靜下來,像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
他放下懷抱的小麗,面部肌肉有一瞬間的抽搐:“我倒是願意看看,你要怎麼和一個啞巴相處。”
甯作野皺眉,張大偉擺明了是要留下來,但這可不行。
他還想繼續激怒張大偉,但一旁的陳新蕾卻突然開口:“是我想和你女兒請教些事情。”
溫和的女人擡頭,露出銳利的眼神,掃過小麗裸露的肩膀、鮮紅的指甲。
“畢竟我們都要嫁做人婦,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弄清楚比較好。”
“不然怎麼為海鄉奉獻?”
張大偉皺眉,一向呆傻的小麗卻晃了晃身體,頭一次有了自主的動作。
她推了推張大偉,示意他出去。
張大偉對小麗幾乎是有求必應,他沉默着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願意尊重女兒的請求,對甯作野留下一個兇狠的眼神後轉頭離開了。
甯作野松了口氣,還不忘對張大偉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房間裡隻剩下甯作野、陳新蕾和小麗三個人。
小麗看都沒看陳新蕾一眼,踮腳就去抓甯作野手上的塗鴉本。
甯作野攥緊,不讓小麗拿走。他半蹲下來,視線和小麗齊平,輕聲哄道:“想要塗鴉本嗎?”
他打開塗鴉本,翻到空白的一頁,嗓音輕柔,像誘人堕落的海妖:“那就把珍珠畫下來,好不好?”
小麗的視線從塗鴉本移到甯作野臉上,但仍然不為所動。
甯作野并不氣餒,他從小麗的反應推斷出她理解什麼是珍珠,也知道珍珠的作用,于是繼續哄道:“你知道要發生什麼,對不對?”
“你的家人,将你嫁給了一個畸形的男孩——或許是賣?畢竟這種事情從來無關愛情,無關婚姻,隻有關買賣,對不對?
你原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當個癡傻的、口不能言、眼不識字的小孩沒什麼不好。但是不是的,直到見到那個比你‘受詛咒’程度還要深的男孩,聽到自己的母親理所當然得将自己嫁給他,而你的父親正高興地數着珍珠。
你才知道,你的命運遠不止現在這樣悲慘。
你的生活、婚姻、子宮,通通都不屬于你,它們屬于珍珠,屬于你的父親,屬于王子,對不對?”
小麗的眼神閃動了一下,抓着塗鴉本的力氣松了些,如同她顫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