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日有個刺客闖進了梅園……”
“難道你年前不是病了,而是被刺客刺傷了?”
茵陳默認。
謝勝璋則默認那刺客的目标是朱晏,茵陳是運氣不好,代為受過了。
她想了想,開口道:“不如你幹脆搬來與我同住吧?”
茵陳扭頭看她,十分驚訝。
“阿姐雖身居高位,但暗地裡不想她好的大有人在。”謝勝璋道,“你知道黑甲衛是怎麼來的嗎?”
“不論親王還是重臣,隻要是臣子,私設府兵都是大罪。上清園能光明正大地養着八百黑甲衛,就是因為阿姐入朝參政之初屢遭刺殺,是以先帝才特許她組建黑甲衛以自保。”
“你如此柔弱,留在上清園遠不如住在謝府安全。若是想阿姐了,再去上清園看她就好。我知道阿姐對你很好,你舍不得她,但是你保護好自己才是對阿姐最大的助力,我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
……
“你要搬去謝府?”
“前些時日表姐邀我過去與她同住,我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我與表姐通吃同住,一起上學下學也更方便,還能多多陪伴阿翁。”
“所以這是你仔細思考後做出的決定?”
茵陳緩緩點頭。
“也好。”朱晏從旁捏來一張空白紙,蓋在了原本正在下筆的地方,對茵陳道,“你住在謝府,的确比住在上清園更合适。決定好何時搬過去了嗎?”
“我與表姐商議好了,等下次放假,她與我一起收拾。”
朱晏聞言點了點頭,又道:“這幾日想想有沒有什麼短缺的,叫阿母及時替你補足。無法立即置辦下來的,就列下單子,等她辦好之後給你送去。”
“雖然你搬過去之後舅父肯定會按照阿璋的份例給你撥月錢,但上清園這頭也不會停,每月初你派人過來取即可。另外,玉朝和墨雲墨雨随你一同過去,告訴阿璋她們的月錢仍舊從阿母這裡走,謝府隻需為她們提供住處即可。”
“玉朝和墨雲墨雨的月錢我不與殿下争,但是我的月錢就不必了。”茵陳道,“我有錢花的。”
起初謝媪給她發月錢時她就拒絕過,但沒成功。
“你的錢是你的,但這份是孤該給的。”朱晏道,“每月的定例是給你零花用的,若有其他需要直接找阿母支領即可。國子學的學生日常會有許多集會,要花錢的地方不少,你該花就花,不必替孤省錢。即便你揮金如土,孤也能養得起。”
見狀,茵陳知道再多推脫拒絕之辭也無用,索性答應下來。
她笑着道:“殿下這樣寵我,時間長了會寵壞的。”
添了她的笑,議事廳的氛圍瞬間鮮活了幾分。
朱晏眸中也如漣漪一般散出一些笑意,道:“你既然有這般覺悟,便不是能被寵壞之人。”
茵陳笑意更深,也更加嬌俏。
王滢看着茵陳,欲言又止。
茵陳留意到,問道:“王統領有什麼話要說嗎?”
王滢看了看朱晏,對茵陳道:“沒什麼,隻是想起小娘子搬走以後梅園就要再次空置,滿園景色無人賞,挺可惜的。”
此時婢女來報,說有朝中官員來訪。
茵陳起身要告辭,離開之前對朱晏道:“對了,我還有一事想征得殿下的同意。”
“何事?”
“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從前貼身侍候我的蟬衣?”茵陳道,“我能把她一起帶走嗎?”
“她本就是你的人,無需征求孤的意見。”朱晏道,“差個人去跟阿母說一聲,叫她将人調回你身邊即可。”
“多謝殿下。”
……
茵陳離開後,王滢忍不住道:“殿下那麼喜歡小娘子,怎麼不挽留呢?”
“相較于留在上清園,阿茵住到謝府去更安全。”朱晏道,“别忘了告訴阿母,約束好府中下人,梅園空了一事不可向外洩露半個字。”
“屬下明白。”
朱晏将案上的紙張理好交給王滢,一共七八張,畫的乃是不同樣式與顔色的衣裙。有北地女子日常穿着窄袖裙衫、騎射時穿的騎裝短袍,還有南地流行的廣袖深裙。所有裙衫都穿在一名身形苗條的女子身上,沒有畫五官,但從發髻的樣式便能一眼看出是茵陳慣常的打扮。
“交給謝媪,事先不必聲張,做好後直接送去謝府。”
“是。”
王滢拿着圖樣親自給謝媪送去,離開時要見朱晏的官員已經進來,她回頭望了一眼,隻見朱晏身上閑适的姿态已經消失,換回了公事公辦的冷靜和嚴肅。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收回視線時卻忍不住想,這樣的殿下縱使威嚴,但太過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