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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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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露出了怎樣的悲傷神情,隻是感覺到有濕濕的什麼東西劃過臉頰、嘴巴裡也一片苦澀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我伫立在分離的街頭很久很久,哪怕早已望不見希斯拉德離去的背影,不知道過了多久後才恍然回過神來,扭頭看向牽着我的手的哈迪斯,卻正好撞上了他凝望着我的眼睛。我想說些什麼,但語言太單薄,隻能更加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幫我拭去了眼角和臉頰上的淚水,然後把我攬進懷裡,我們共同分擔着隻有我們兩個人彼此之間才能感同身受的悲傷。

在犧牲了特彌斯和一半的古代人後,佐迪亞克被創造出來,如同計劃的一樣,佐迪亞克完成了預期的使命。然而即便災難得到了遏止,殘破不堪的星球仍舊無法孕育新的生命。為了使星球複蘇,更多的人獻出了自己的性命。在生命重新開始了循環之後,星球上逐漸出現了新的生命後,剩餘的古代人在對于未來的選擇上漸漸産生了分歧。

這樣的分歧雖然現在還不明顯,但我知道在不遠的未來,剩下的古代人會分裂兩派,一派希望通過獻祭新生的生命來複原那些化為佐迪亞克力量的同伴,另一派則認為應該把行星的未來托付給新生的生命自己掌管。兩派的争鬥會愈演愈烈。分歧的加劇最後會緻使一部分人創造出了與佐迪亞克相對的海德林。

但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在佐迪亞克遏制終末的災難後,我協助委員會的各位成員參與了星球的恢複工作。當我的任務完成後,我向所有人告了别——我決定了,我要在災難後的亞伊太利斯上旅行,像過去的赫利俄斯一樣。

我沒有在乎那些我親近的人的挽留,沒有回頭——我怕我回頭就會忍不住流下淚來,暴露了我不舍得離别的内心,也害怕看見那些我愛的人依依不舍的眼睛。尤其是哈迪斯的,在接連失去赫利俄斯和希斯拉德後,他已經不能再忍受再一次的分離了,可他最後還是選擇尊重我的選擇,默默地看着我離去。

我學着過去的赫利俄斯踏遍亞伊太利斯的每一寸土地,一開始,是想要尋找離開的赫利俄斯的蹤迹,但後來,我的足迹慢下來,甚至走走停停。

星球上已經出現了新的生命,新的智慧種族,他們不像古代人那樣強大,并不天生擁有龐大的以太存量,他們很弱小,很容易被傷害,更沒有發展出像古代人那樣偉大的文明。他們就像一群需要被呵護的孩子,在成長到足以成為星球的主人之前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那條路注定荊棘遍布。但我能看到他們身上的潛力,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也難怪會有這麼多古代人傾向于讓這些新生的生命掌管星球。

當我看見這些弱小卻充滿希望的新人類時,看着他們摸索着生存,他們不像古代人那樣強大而近似完美,但卻讓我想起了我前世的那些同胞。

于是我停留了下來,走到他們中間,和他們一起生活。

我沒有使用如神迹一般的創造魔法,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和他們共同生活。我知道他們需要的不是揠苗助長,而是一位引導者。這時候,我前世看穿越小說學會的很多知識就能派上用場了。

我教他們如何耕種、如何收獲和貯藏糧食;我教他們如何紡織,如何制作出在寒冷的季節讓人們不至受凍的厚實衣物;我教他們如何制作陷阱、如何馴化牛羊,不至于隻靠捕獵為生;我教他們如何搭起房屋,讓他們不至于幕天席地或隻能在山洞裡藏身;我教他們如何分辨草藥,傳授他們基本的醫藥知識……傳授起這些知識時我還蠻心虛的,因為其實我也了解不多,隻有從前世各類基建類穿越小說和種田文中學來的半吊子水平。但或許是中國人都有擅長種田的本能吧,最後的結果都還不錯。

我這個不知何處而來的旅人很快得到了他們的接納和尊敬。當他們滿懷尊敬地詢問起我的名字時,我告訴他們我叫“阿謝姆”,那是太陽的含義。

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已經在古代人的社會中被消除了,我以這個名字為名,是想要在這個星球上為我的哥哥赫利俄斯留下些什麼。赫利俄斯才是那個無論何時都願意幫助他人的人,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模仿他的善行罷了,并不是我真的有多偉大。我也希望這個名字能傳播開來,讓如今不知道在亞伊太利斯何處的赫利俄斯一聽到就知道我在找他。

我和他們一起生活,但不允許他們為我築起神像,告訴他們一旦這樣做我就離開。在這群每個人都很敬愛我的人們中生活,讓自己操勞起來,好像這樣我就能遺忘那場終末的災難中我失去的一切。

他們中也有年輕人向我表達愛意。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也是最英俊最優秀的一位名叫恩底彌翁,他年紀輕輕卻可以稱得上這群人裡的頭領了,在古代人中也很少見到像他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如果是尚未經曆終末的我,面對這樣優秀的年輕人的告白,我就算不答應也會臉紅一段時間吧,但現在我的心态卻大不相同了,我的心裡已經沒有了那種少女情懷。

我拒絕了他,但他爽朗地笑着說沒有關系,隻要能在最近的距離陪伴着我就心滿意足了。于是他後來真的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甚至當我離開他生長的族群前往下一地時他告别了他所有的親朋好友,毅然決然地跟着我走。

這樣的旅途中我并不記錄時間,隻是過好自己的每一天。

直到某一天我擡頭看見如世界崩裂般的白光照亮天際,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就失去了一切意識——

世界崩毀于這一道光。

世界誕生于這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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