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璃給那群人讓出路，他們看着方璃和王棄塵，慢慢地後退，直至十步後才放心地跑了進去。

王棄塵收起劍，倚在樹邊，他道：“你就不怕那群孩子言而無信？”

方璃道：“怕啊，我們就等他們一個半時辰。若一個半時辰後還沒人出來，我們就強攻進去。”

王棄塵道：“為何不現在就攻進去，說不定不等天亮，我們就能下山了。”

方璃笑了笑，回身握住他的手腕，她盯着王棄塵道：“脈搏時輕時重，一路上呼吸紊亂，你分明在強撐。莫不是先前的病給你留下了後遺症，雖然恢複了武功，但身體還是比常人孱弱？”

王棄塵收回手，輕聲道：“沒什麼，畢竟中毒那麼多年，辛姑娘已經盡力了。趁我還能握劍，自然要為人們做更多事了。”

方璃安靜片刻，突然道：“是為了人們，還是為了我？”

王棄塵臉上空白了一瞬，始終沒有回答。方璃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她道：“我突然很好奇我從前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王棄塵的聲音從背後飄來，“若你恢複了記憶，就會明白我對你的好根本不算什麼。”

方璃不再言語，周圍沉靜下來，隻餘樹葉搖動應和風聲，山間的涼風輕輕吹動二人衣擺。月亮悄悄挪動位置，正當方璃準備和王棄塵商量如何進去時，遠處一直緊閉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一行男男女女走出來，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什麼人。方璃和王棄塵對視一眼，見那群人表情平靜，并無殺氣，才從樹下走出去。方璃還未開口，為首的男人便搶先開口：“你們兩個就是辛神醫派來的人？”

方璃頓了頓，立即道：“沒錯，一月前我重傷墜崖，好在得她所救。如今她委托我查清藥王谷究竟是誰在作惡，我自然要滿足她這個要求。”

那幾人圍在一起嘀咕了幾句，村長重新站出來，他道：“我們相信你們，這的确會是辛神醫做出的事。”

還沒等方璃露出笑容，村長又道：“但我不能讓你們進去，村子不是我一人的，許多人為了這個村子盡心盡力，我得為他們負責。但看在辛神醫的面上，你們想知道什麼，盡管問。隻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們。”

方璃想了想，問道：“我想知道寨中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又是為何逃上山，是否與李逐和藥王谷有關？”

村長眼中滿是恨意：“我知道，山下人皆把我們當做山匪，說我們四處搶人。這都是藥王谷和李逐的陰謀！他們才是四處搶人的兇手，也不管村民是否需要大夫，身體是否還能動身，隻要被他們發現，就通通會被李逐送進藥王谷，自此音訊全無。

藥王谷名聲在外，周邊的村子多少受過他們照拂。因此，起初我們也是相信藥王谷的。但後來一個年輕人實在等不下去，日夜守在藥王谷外。終于某一天夜裡，他看到藥王谷中的人推着車出來，一路尾随卻發現運的是三具屍體。那三句屍體就這麼随意丢在野外，那個年輕人認得其中一人，将他背下山。

我親眼見到那人身上全是窟窿，骨瘦如柴，連頭發都掉得差不多了。藥王谷哪裡是治病救人的仙谷，分明是殺人不吐骨頭的魔窟！我帶着相信我的村民們上山，其餘村莊中的人沒見着證據，依舊留在山下。但藥王谷抓人越抓越多，是人都知道不對勁了。因此上山的人就更多了，隻要是周圍來的的藥農，我們寨子都歡迎。沒想到藥王谷和李逐發現了，重新打起我們的主意。

現在你們知道了吧，我為何不讓你們進去。我們這些人能活到現在，全靠躲，這就是我們保命的辦法。隻有李逐和藥王谷消失，我才能放心地打開大門。”

村長語氣平靜，方璃心中卻漫起悲傷，無論作惡之人是誰，他都該死。方璃深深地看了那群人一眼，抱拳道：“諸位放心，我保證大門打開的那一日會很快到來，今夜多謝你們解答，我們會盡快下山的，絕不會洩露村寨位置。”

二人臨走時，王棄塵突然開口：“近日必有不少人上山打擾諸位，若需要幫助，你們可以讓它寄信給我，我必來助你們。”他吹了一聲口哨，不知何時盤旋在上空的黑鷹向下俯沖，正正落在王棄塵手臂上。

那些人面露驚疑，村長猶豫地伸出手，王棄塵微微擡手，黑鷹便飛到村長肩頭。村長身形晃了晃，他道：“多謝。”

王棄塵笑了笑，拉着方璃迅速進入密林。

*

二人起初動作迅速，但林間地勢複雜，他們索性放慢了腳步。待方璃和王棄塵走出深山時，天光已大亮，兩人都面露疲色，決定前往方微吟住的客棧休息。

誰料他們抵達客棧門前時，門前站着幾個李府的家丁。他們不斷向裡面張望，方璃現在不欲與他們打交道，便和王棄塵繞路，從後巷中進入。

一進門就撞上店内小二，小二一見他們，便興奮地扯住王棄塵的衣袖：“诶，你們回來了。外面那群人一大早就來找你們呢。”

方璃蹙眉道：“找我們做什麼？”

“你們還不知道吧，”小二莫名幸災樂禍，“李家二公子昨夜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