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上方傳來打鬥聲，蘇念看向江勝意道：“你的援軍到了。是重門還是我皇兄？”

江勝意松開手，勝券在握，道：“你逃不了的。”

陳究眼見沒了時機，大刀拼力向我斬來。

江勝意一劍攔下，兩手都在發抖。

魏生趕了過來，場面頓時變成二打一。

“走。”我拉着蘇念，從暗室跑了出去。

江勝意出聲道：“魏生，你不要管我。絕不能讓清明身邊的女子，活着出去。去追！”

魏生擊退陳究，帶着人從暗室小道裡追趕出去。

住持拎着一個僧侶，讓他面對小屋裡密密麻麻，湧動的毒蛇，擡腳一踢，将人踹了進去，又一個飛镖紮傷要逃的僧侶，将人拽了回來，重新固定繩索，綁緊門。

陳究放下刀，意味不明，道：“你被毒傷咬傷了，再不治會沒命的。我弟弟的死不管跟你有沒有關系，我都沒想過殺你。然而那個女人，必須給我弟弟償命。”

江勝意也放下了手中的劍，寸步不讓，道：“陳究，我念在以往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份上；不想跟你兵刃相對。你要殺清明，我隻好跟你計較到底了。”

陳究莫名笑出了聲，問道：“大殿下，你也會有舍不得的人嗎？昔日你棄城而逃，緻我們這些将士于不顧；我好不容易建立寺廟，給了大家安穩的生活，你又出面攪局。你對得起誰？我是沒讀過什麼書，不懂什麼兵法詭道。但我毫不慚愧的能說一聲，論重情重義，我勝你千倍萬倍。”

江勝意默然垂頭，他回想起以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陷入悲哀。

陳究沒忍心再責怪下去，軟了語氣道：“無際，扶大殿下去上藥。”

江勝意做出退讓，說出聲道：“放過她。我能讓你在重門，與我平起平坐。”

“大殿下，我已經與你合作過一次，我信不過你了。淪落為匪，我不怪你，卻也自始至終，原諒不了你。我是山野村夫，入不了你的重門，你好自珍重，我們之間，老死不相往來，即可。你要護的人，我是豁出這條命也要殺之為快。”

陳究扛着刀，時隔多年，出了這處暗室。

魏生在後面追着，蘇念撒開我的手，道：“你們重門的目标是我，你不要卷進來了。我引開他們，若能活着回臨凰，我會等你。重門算什麼，我能給你更好的去處。”

她的語速飛快，與她腳下的步伐一樣快。

我想跟上前，身後湧出大批的人。

我隻能另跑一邊，不熟悉路況的我，很快就瀕臨絕境了。

陳究喝退旁人，喘着氣道：“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嗎？真當我這山是白建的？”

“你一匪首，建山供佛，是為了你說不出口的私欲。你在求些什麼？彌補些什麼？或者是掩人耳目，行偷雞摸狗之實。”

“我也廣發過善心，最終得到了什麼？”陳究一刀立在地面，反問出聲。

我答不上來，我又沒有受過他的恩惠，無法感恩戴德。

“我心儀一位女子。我已經對她夠好了，她總是不冷不熱。我陳究就有這麼差嗎？除了外在，我深刻的反思了自己，她還是不肯接納我。那就隻有臉了，要是我生得俊俏，她也是會動心的。人人都是最重相貌，要是我再生的好點...她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她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她，她嫌我不完美，我就變完美.....。”

“正邪不兩立。你強求不屬于自己的緣分。她不快樂，你心裡就好過嗎？你這不是心儀，是匪盜行徑，見到好的東西，就想據為己有。”

“她快不快樂，重要嗎？我隻要她是我的！生做我的人，死做我的鬼。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你這是偏執。執迷不悟的畜牲。”

“茶茶可以這樣罵我，你不行！”陳究舉起刀，穩穩地劈下。

老者跑了上來，兩手抓住刀刃，激動的老淚縱橫，道：“你說的是山茶....，是我的女兒啊！我找了她這麼多年，她到底在哪啊？”

陳究往回收着刀，咒罵道：“不知死活的老匹夫。你女兒死了，屍身早就被我喂了一屋的蛇，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恨她！我恨她！恨她總是高高在上，不願意正眼瞧我！恨她冷若冰霜，視我的真心如草芥！！！她該死，死的好！”

“你把她還給我....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把她還給我！”老者爆發出怒火，他舉着屠刀對着上面的大刀，猛地一掀，亂無章法的砍了上去。

我不知道眼邊何時流下了淚。我也不知道陳究為什麼能哭着，口口聲聲說不愛山茶。

他跪地痛哭，連刀都舉不起來。還是對老者，狠言厲色，道：“去黃泉找她，那屍塊分散的到處都是，東一塊西一塊，上面被毒蛇爬過咬過；你不是醫術高超嗎？下去把她縫起來。哦....我差點忘了，她的雙手埋在花園根下，不在一處，她再也不能磨藥了....哈哈哈哈哈.....我要拽你們下神堂，去我的地獄，去嘗嘗我要受的苦.....。”

一隻毒蛇從他身上竄了出來，徑直咬向老者的臉。

我看着兩把刀都落在地面，一人推着另一人，滾下了高空萬丈的懸崖。

僧侶們都慌了，趴在邊上往下望着。底下，靜悄悄的，好似無事發生，沒傳來半點回響。

我止不住的眼淚，不知想起了什麼？轉身逃之夭夭，跑得無影無蹤。

“大哥掉下去了，二哥死了。我們還活着幹什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