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下手帕,也不回答他。手中拎起茶壺,幻想地面是他的臉,一鼓作氣,全澆了上去。
“清明,出氣什麼的,朝我來就好,别氣着自己。”
江勝意踢着屍體進了床底,臉上又浮起笑意,道。
地闆沒有幹,那幾個僧侶再次返了回來,手上端着木盤,款款笑道:“二位施主,真是久等多時。今日的仙魚棘手,這才晚了些。”
他們推動木盤,放在我的眼前。照常念着往生咒,邊念邊睜眼望着我。
江勝意站在我的身後,伸手握起筷子夾魚,舉止斯文得體,咀嚼一番後,慢慢咽了下去。
我心知肚明,這碗湯絕對有問題。正決絕不定,江勝意端起湯碗,持着小勺子到我嘴邊,出聲道:“夫人,快喝了吧。”
我與他眼神溝通着,僧侶停了下來,目光就死死地看向我了。
沒有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配合着張開嘴唇,含在嘴裡,不想往下咽。
江勝意幾次三番的晃動勺子,一次又一次喂了上來,這下,不咽都不行了。
湯碗一空,幾個僧侶得償所願,擡起木盤,念着晦澀難懂的往生咒相繼離去了。
我拍打着胸脯,急得想要吐出來。
江勝意走過去,關上窗。他知道,昨晚經曆過的,今夜要再來一次了。
“你明知道有問題,幹嘛非逼着我喝?”我吐不出來,埋怨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替你看過了,上面很安全,你繼續躲着吧。”
他轉着身子,出了屋。
我擦了擦嘴角,明白藥效很快就會發作。一定要趁着現在清醒,去找那位姑娘。
一人跑就一人跑吧。她逃走之後,我好歹還拽着江勝意。重門就是不救我,也會來救他。
白天的時候,這裡異常安靜,看不到達官顯貴。我轉了好幾個院子,見了許多人前來上香,獨獨沒有見到女子叩拜在佛像前。
她們都是站在一邊,被嚴令禁止,望向神佛。她們神情肅穆,大概也想不到羊入虎口,有來無回。
住持站在暗室裡,朝坐在虎皮椅子上的男人說道:“籠月江家,富的流油。我們還能大撈一筆,沒必要下死手......”
男人一掌拍在桌面上,制止了他的話。
幾個僧侶站在一塊,将所見所言全部說了出來。
男人瞪着一雙鷹眼,決定道:“這兩人說什麼都不能留。不管有何動機,都不能讓他們活着出去。”
僧侶們應聲,疾速走了出去。
住持見無力回轉,隻得道:“會不會是杞人憂天了?”
男人吐出口唾沫,身上爬上一條小蛇。他定睛看了看,道:“兄弟們走到今天,不就是憑的小心謹慎;管他什麼籠月清山,進了我的地盤,能不能出去都是我說了算。你盯緊了,一有可疑之人,馬上來報。出口那邊,這幾日就先封了。告知香客們,寺廟正在擴張,沒有落施好前,誰都不能出去。一有異樣,去找老二,他會替我處理好的。”
竈房正被許多人看守。我忐忑不安,在過道裡來回踱步。總算在天黑前,與她相互碰面了。我将令牌遞與她道:“事不宜遲,你快走。”
她猶豫着,想說些什麼。
我頭腦昏昏沉沉,強撐着道:“我服了魚餌,走不了了。你快跑,不要管我;我的身份特殊,不會有事的。”
她走到廟門前,回眸道:“請你信我,我會派人來救你的。”
我的呼吸微弱,靠在門上,見她下了台階。
身後伸出一雙大手,将我拽進了一處暗無天日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