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盯了陳盡何一晚。

生氣他是怎麼能沒心沒肺睡得着覺的。

登徒子！

貓越想越生氣，把爪子伸到陳盡何鼻下，感受到那均勻的呼吸，它直接氣的将爪子怼上去，用肉墊把兩個氣孔捂的死死的。

讓你睡！

臭流氓！

睡夢中的人類無法喘息，皺着眉咕哝起來。

人類身體動了動像是要醒。

貓妖又把爪子松開了。

醒了更煩人！

接着睡吧你！

貓妖氣得挪回窩裡屁股狠狠一墩，重重趴下獨自生悶氣。

嘴巴努了努，又伸爪狠狠給自己擦了擦。

人味沾染的地方越來越離譜了。

貓妖兩爪捂着自己的嘴筒子心裡嘟囔。

不知道折騰到幾點才睡着，等第二天貓妖睜眼時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了。

它挪了挪被陽光曬到的屁股，頭使勁兒往前鑽，希望把自己塞到黑暗的空隙裡繼續睡。

客廳響起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人類一天到晚瞎折騰！

貓妖睜開一眼，感受了一下，用爪子捂住了兩隻耳朵。

它有點惱火自己的聽覺實在太好。

又掙紮着勉強睡了一會兒，貓妖終于徹底清醒起床了。

客廳裡沒了動靜。

貓妖打開門探頭出去望了望。

人類似乎不在。

它忘了自己關閉了聽覺，還以為人類已經出去了，于是大搖大擺地從卧室走出來。

走到一半，人類從洗手間出來，兩人撞了個正着。

一看到人類，貓妖的尾巴就炸開了花，咻地一下蹿到窗台上，一點不給人類接近自己的機會。

人類倒是識相，沒有跟過來。

貓妖盯着人類進了卧室，才滿意地回過頭來。

今天樓下路過的人多了點。

貓妖無聊地數着一顆顆路人腦袋。

它習慣性地挪了下位置，腳下的觸感有點不對。

貓妖一低頭。

就看到了滿窗台的……貓薄荷。

貓妖大眼瞪着腳下的一片綠，難以置信地眨眨眼。

哪兒來的貓草？！

它就說怎麼剛才看着人腦袋都想起牛肉丸了，而且還心跳加速，氣血翻湧，心潮澎湃的。

貓妖站起身來，才發現剛才來的太急，竟然沒注意到身下的貓薄荷零零散散地鋪滿了大半個窗台！

又是人類幹的！

到底是誰教他這麼曬貓薄荷的？

還搞這麼多？！

是不是想要它的……

貓妖腦子停止了思考，開始變得混濁。

眼睛裡的畫面也開始五彩斑斓地變化起來。

空間和物體一起扭曲。

貓妖腳下一軟，倒在薄荷草裡，四爪朝天地虛空踩着，腦子裡轉起星星來。

上頭。

陳盡何懷疑他的小貓有很嚴重的起床氣。

他已經接連看到好幾次小貓睡醒後的臭臉了。

于是剛剛他及時回避，想等小貓慢慢清醒。

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陳盡何走出卧室。

沒成想一出來就看到小橘貓四腳朝天地躺在窗台上，腿還時不時地抽動。

怎麼了這是？！

陳盡何趕緊沖上前查看，摸了摸小貓心口，還有心跳、摸了摸小貓鼻子，還有呼吸。

陳盡何吓出一身冷汗。

白天他去了趟黑市，正好又碰見寵物用品店的店主在擺攤。

見到他熱情地給他推薦了貓草，說是絕佳的哄貓神器，沒有貓能拒絕。

想到昨天小貓跟他冷戰，陳盡何二話沒說買了一大袋回來。

店主說這東西不能受潮。

陳盡何想着貓草在店裡壓了不知多久，索性開了袋子拿出來曬一曬。

問題就出在這兒，店主說這東西貓喜歡，但忘記告訴他這東西怎麼給貓玩。

陳盡何以為頂多就是貓喜歡這種氣味，就像人類喜歡綠植一樣，所以攤開來曬他也沒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但現在看着小貓一副假死的樣子，還是很有問題的。

陳盡何把小貓抱起來拍一拍：“小寶？醒醒！”

貓妖聽到聲音緩緩擡頭。

耳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來自遠古的呼喚，悠長、遙遠。

是不是靈氣歸位神明顯靈了？

貓妖擡頭望着人類的臉。

五官模糊，但看起來莊嚴神聖，有一種不容侵犯的韌性美。

應該就是神明沒錯了。

貓妖雙爪捧住人類的臉。

神明一定是知道了他靈力潰散，不忍子民受苦，所以來救它了。

“喵～”（神，你終于來了～）

“小寶？你還好嗎？”陳盡何握住搭在自己臉上的小爪子，憂心忡忡地問道。

貓妖五感受擾，意識早已遊離在外。

感受到爪子被握住的溫度，它恭順地回按一下對方的手心。

神明如此慷慨，神明如此溫柔。

“小寶？”

小貓暈暈乎乎的，瞳孔都渙散了，陳盡何吓得後背濕透，一聲聲喊着小貓的名字，希望能讓它意識回籠。

神明的臉湊的如此近，幾乎與它貼面。

貓妖雙眼迷離地嗅到一種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它想都沒想就湊了上去，小小的嘴巴貼在了神明的下巴上。

偉大又古老的神，我将虔誠地愛戴您。

貓妖喧鬧的腦子裡不斷冒出各種古怪的句子和念頭。

陳盡何吃驚地摸了摸被小貓碰過的地方。

這是……被小貓……主動獻吻了？

不可能，這可不是他的小貓會做的事。

出大事了。

陳盡何眉頭緊鎖，抱着小貓來到洗手間，将洗手池裡接了點溫水，然後一手托着小貓，另一隻手幫小貓清洗起來。

那貓草一定有問題。

陳盡何一邊喊智能管家鍊接終端打給店主，

另一邊手上不停繼續給小貓全身仔細洗着。

“您好，老街坊寵物用品店，有什麼可以幫您？”

“老闆，是我，上午在您那裡買了貓草的那個人。”

“哦，是你啊，老顧客，找我是有什麼需要嗎？”

“老闆，那個貓草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的貓好像要昏迷了。”

“昏迷？你把那貓薄荷給它聞了？”

“它自己聞到了。”

“量有多少？”

“什麼意思？”

“你拿了多少貓草給它聞？”

“可能是……一整袋吧？我回來以後把它們全部倒在陽台上曬，然後貓去陽台玩聞到了。”

“聞了多久？”

“有一小會兒，具體沒太注意。”

老闆在那頭深吸了一口了。

“怎麼了？到底什麼情況啊老闆？我的貓會不會有事啊？”

“這你倒不用擔心，貓薄荷對貓有吸引力但也是因貓而異。有些貓喜歡的不得了，有些貓完全沒反應。這東西倒也不會傷害貓的身體，隻是會讓喜歡的貓有些上頭罷了。”

“可它現在昏昏沉沉的，看着不太對勁。”

“主要是你的貓吸了太多，量太大了，它應該是喜歡貓薄荷的，這東西也可能對它有一些緻幻的效果。你把它身上殘留的氣味洗幹淨，把屋子裡的貓草收好，多通風，把它帶到貓草味濃度低的地方，過一會兒就會好了。”

跟老闆道過謝，陳盡何仔細地清洗好小貓、吹幹。

按照老闆說的，把客廳的東西收好、通風，然後抱着小貓回到了卧室。

小貓似乎比剛才好一些，起碼稍微能給他一些回應了。

就是現在變得有些黏人。

或者說，非常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