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道驚叫，驚起林中飛鳥撲棱棱展翅逃離。

唐德利恩一直關注小少爺的情況，期間托利少爺面色欣喜的時候，他就猜測托利少爺找到了那仆人。

接着欣喜變為憤怒，托利少爺滿是憤慨地一聲尖叫後，猛然睜開一雙被眼眶裡集聚的淚水浸濕的紅潤雙眼。

“托利，怎麼了？”

唐德利恩關切詢問，但是托利并沒有回答，他隻是站起來快步走到拴馬的樹旁，解開馬繩之後翻身上馬。

“托利你要去哪？”

“讓開！”

在唐德利恩不能阻攔的速度下，托利揚起鞭子，接着座下的大馬揚起四蹄，飛速朝着山坡下俯沖下去。

“托利！”

唐德利恩攔不住他，被迫讓開下山的路，隻能是快速解開馬繩，調轉馬頭，朝着前面越來越遠的身影追去。

……

風塵仆仆的長途跋涉，農戶端上來的粗茶淡飯也顯得格外美味。

睡覺之前瑪莎還趴在桌前，舔着晚餐剩下的盤子裡樹莓醬，嘴巴周圍都是紅色果醬，這甜甜的味道令她口齒生津，口水流到桌子上。

托莫抱她去洗漱睡覺，瑪莎還不怎麼肯，黏糊糊果醬沾了他一手，托莫感覺手指有些噬咬的疼痛，低頭見到瑪莎抱着他的手啃。

手指被咬開一個小口，血量很快因為唾液而止住，瑪莎委屈地窩在他懷裡，叫着，“餓，好餓。”

托莫撫摸着瑪莎的頭，抽出随身攜帶的藥草斬刀，在左手小臂劃開一道口子，探到瑪莎面前，“吃吧。”

瑪莎得了哥哥的安撫，急急得湊上去，咕咕吞咽着。

瑪莎細嫩的牙齒鑲嵌進皮肉裡，托莫臉色微微發白，卻并不攔着瑪莎，他扭頭看到待在床上的小人。

“小布林。”

躺在床邊的布林登還捂着肚子消化令他感到不适的草根，聽到托莫叫他，又是聞到空氣裡腥甜的味道，很快翻身跳下床跑過來。

瑪莎伏在托莫小臂上，布林登來到托莫右手邊，拉開袖子露出少年人纖細的手臂。

布林登蹲身，低頭一口咬了上去。

布林登的牙齒更為鋒利，幾乎不用托莫用刀，他自己就破開了表皮，上下牙床在手臂青筋明顯處一阖，紅色血液從齒縫間溢出。

布林登咬得很兇，托莫手掌放在弟弟頭頂摸了一下，進食不喜被打擾的布林登哼哼了一聲，但還是沒有推開。

廣袤草原，延綿幾座山頭，水源稀少，托莫打了一桶井水提到房間裡，經過二樓一處房門前，仆人埃德蒙高大身影讓他駐足。

埃德蒙站在伯爵大人的房門前。

這會夜深露重，他如腰間佩劍一樣，站在拐角角落，臉上的面具在黑暗裡泛着幽暗光澤。

托莫想起來晚間伯爵大人沒有吃多少東西，倦怠神情并不是很好，便是問，“大人睡了嗎？”

高大仆人握着腰間佩劍，目光平視前方，沉默得像是一尊冰冷雕塑。

“我看小廚竈火沒有息，大人喜歡吃點什麼我去做。”托莫解釋了一句，但仆人埃德蒙隻是沉默，他探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無奈轉頭離去。

提着水桶回去房裡，瑪莎和布林登已經伏趴在床上，頭挨着頭睡着了。

托莫給兩小孩擦臉洗手，再是清理掉滴落在桌上和地闆的血迹，喝下一瓶藥劑後，緩了緩氣。

拿出愈合傷藥，擦着手臂淤青泛紫的地方，托莫看到盒子裡靜靜擱置的解毒劑。

竹綠色小瓶，已經空了一半。

那天他讓出去這解毒劑，伯爵大人便是提出帶他走，托莫因為弟弟妹妹而遲疑，隻是伯爵大人很快又是講，他可以帶着瑪莎和布林登。

“隻為了驗證你的能力，我需要檢查一下這個解毒劑是不是有用。”

伯爵大人提出這個要求。

托莫以為該是如此，便是要自己吃毒草再是喝解藥，但是伯爵大人奪走他手裡的毒草扔到地上，講“我親自來”，接着就是喝掉一半的解毒劑。

“大人！”托莫攔都攔不住，眼見着伯爵大人喝了下去，心都要提起來了。伯爵大人先是皺了下眉頭，再是臉色一變。

當時他快要吓住了，生怕伯爵大人因為這解毒劑而受到傷害。體内沒有毒素而空口喝下去，怕不是要出大事。

隻是伯爵大人并沒有他所想的那樣神情痛苦，變了臉色的伯爵大人隻是迅速轉過身去，托莫很害怕伯爵大人受到傷害，急急地湊上去，“大人我替您檢查。”

伯爵大人把他推開，托莫被攥了一把手臂，感覺到伯爵大人的手掌心很火熱。

而他驚異地發覺，伯爵大人蒼白面容泛起一些紅暈，扶着竹子垂着頭，周身散發着異樣的氣息，他感覺到伯爵大人有些不對，也不敢多言。

或許是他待在外面時間很久，屋子裡的瑪莎和布林登出來找他，跑着來到他們身邊。在他略驚訝的目光下，瑪莎和布林登抱住了伯爵大人的腿，咿咿呀呀地叫着。

在身體一個大幅度抖動後，伯爵大人竭力一樣喘氣坐在地上，伯爵大人似是憋氣憋得難受，最後擠出來一句“好”，是解毒劑藥效的認同。

在那之後，瑪莎和布林登就十分黏伯爵大人了。

除了他，托莫還沒見到過瑪莎和布林登如此喜歡親近一個人，布林登最不服管教，卻也是聽伯爵大人的話。

他還擔心瑪莎和布林登不願意遠走，現在看來因為伯爵大人，他省心了很多。

“……咿咿”

床上熟睡的瑪莎呓語了一聲，托莫走過去，安撫地拍打妹妹的後背。

身側布林登翻了個身，壓到了瑪莎的手臂，托莫小心地扶着布林登移開一點，忽然布林登就是睜開眼。

稚嫩孩童的小臉，黑黝黝的眼睛，眼神透出一些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冷冰冰。

“怎麼了布林登？”

托莫還沒等到弟弟回應，猛然被推開。

後背撞到冰冷地面時，一支利箭也是倏然射進方才的床沿。

接二連三的箭矢穿透窗戶，盡數穿透木床，黑暗裡，托莫看到床下十幾支箭的前端閃着冷光。

這是要他們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