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莫采集那毒草周圍的結草，自己嘗試着吃下去，看哪一種對毒草緩解效果好，再是同樣給瑪莎吃下去。

“嗚——”

托莫聽到呼喊，擡頭就是見到不遠處草地裡奔跑的布林登。

渾身上下纏滿了草葉，随着他快速的疾跑草葉也在繃直，布林登像是插滿了草葉利劍的刺猬。

而被這隻刺猬追逐的仆人，他身形高大，體格健碩，跑起來卻行動敏捷，似是一陣風掠過，驟急過後片點草葉不沾。

托莫愣神的功夫，仆人埃德蒙已經跑到了他這邊，在他眨眼時，埃德蒙已經來到旁邊大樹下休憩的青年身邊。

閉眼休憩的盛淵聽到簌簌的動靜，睜開眼就是怼上來一串白嫩嫩的小人。

顆顆挂在根上猶帶泥土氣息的香薯，還未長大就被拔出來，嫩得可以掐出水。

埃德蒙捧着一串形似人類胖娃娃植物根莖，哪怕帶着面具，盛淵都仿佛能看出他此時很着急。

胖娃娃一樣的香薯串直往他面前湊，盛淵有些嫌棄地避開。

忽然一陣風掠過，渾身刺猬一樣的布蘭登出現在他面前。

“吱吱吱——”

布林登提着剛才發現的一窩小鼹鼠，因為跑得太快，布林登停下時直接一個滑跪，這些鼹鼠就差點怼到他面前來。

白胖胖的鼹鼠一個個爪子亂蹬，吱呀亂叫。

盛淵：“！”

驚恐中的盛淵反應速度是極快的，他幾乎是跳起來，抽出腰間的黃金匕首。

一陣寒光閃過，吱呀亂叫的鼹鼠們斷了線一樣掉在地上。

還有一隻掉在了盛淵的腳上。

“……”

沉默過後，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布林登跪在地上爬來爬去，試圖去抓那些受驚吓的鼹鼠，嘴巴裡“嗚嗚啊”亂叫，大概意思就是不許跑，還召喚不遠處的妹妹一起。

“鼠！鼠！”瑪莎歡快地跑過去，一頭紮進鼹鼠堆裡。

托莫連忙趕過去，攔住瑪莎和布林登，但兩個小孩在興頭上，他根本按不住。

埃德蒙反應很快，主上臉色一變，他就将那斷了一節尾巴的鼹鼠扔了出去，快速擦幹淨沾到鞋面的污漬。

而想要跳起來的盛淵被他這一下子按住腳腕，直接仰面摔倒。

竄逃的鼹鼠躲避布蘭登的抓捕，又是撞上他撐在地面的手。

“吱吱吱吱——”小鼹鼠們驚恐，踩着盛淵的手背逃走。

毛茸茸滑不溜秋的觸感，盛淵坐在地上，抖着嘴唇，差點要一嗓子喊出來。

去了不遠處水潭接水的少年導師，回來就是見到這混亂的場景。

被布蘭登和瑪莎兩個小孩以及上蹿下跳的鼹鼠包圍的人渾身緊繃，在咬牙忍耐。

兩個玩鬧不休的小孩忽然被抓住手臂，兩人擡頭，見到一雙冷眉利目。

盛淵被圍困在中間快要哭出來，忽然周圍就是安靜下來。

鼹鼠們得了空間已經逃走，瑪莎和布林登都是被按着坐在了竹席編織的籮筐裡，埃德蒙被塞了一筐子吃食，去準備生火做飯。

托莫則是在少年導師的目光下退讓開。

坐在地上的盛淵還在蹭着手背，試圖掩蓋那毛茸茸滑膩膩的觸感。忽然手臂被擡起來，從水囊裡倒出來的清涼沖洗掉土塵污漬。

盛淵激動得淚流滿面，是因為兩個小孩終于不鬧騰，他的手幹淨了。

看來當初沒有獨自出行的想法是對的。

在盛淵将托莫以及兩個拖油瓶帶到他面前，互相介紹時，少年導師就是沉默。

沉默無聲，但行動可以表現出來。

少年導師很不喜歡小孩。

出發前往帝都的旅程，瑪莎和布林登幾乎每天都要鬧一鬧，堆在盛淵周圍叽叽喳喳，盛淵被兩小孩纏着，幾乎是寸步難行。

特别是布林登，變着花樣找來一堆他認為的好東西，寶貝一樣送給盛淵。

大多一群活蹦亂跳的小動物，一窩兔子，一隻綁了翅膀的鳥，不至于太惡心盛淵都可以接受。

但是一窩鑽地洞的老鼠，爛泥潭裡扭動着身體的蛇夫婦，盛淵真的能被逼瘋。

偏偏兩小孩仗着生了一張可愛臉蛋，一身狼狽卻乖乖對他笑，讨好地撒嬌，盛淵就是說不出拒絕，硬着頭皮收下禮物。

昨天半夜盛淵被鑽被窩，瑪莎和布林登抱着新出生的蛇寶寶來找他。

想象一下，兩條滑膩膩的蛇纏在脖子裡，大半夜普通人都能被吓死。

睜開眼見到脖子裡多了兩條嘶嘶叫的挂式，盛淵當即眼前發黑，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

瑪莎還高興的讓他摸一摸，這剛出生的小蛇皮膚多麼柔軟。

盛淵不想吵醒其他人，扯開往臉上跑的小蛇，讓他們去睡覺，布林登和瑪莎還不肯。

兩個小孩拉拉扯扯，一青一黑兩條小蛇絲絲吐着蛇信子，亂得不成樣子。

帳篷被掀開時，布林登還抱着盛淵。

外面蹲身進來的少年導師，扯下纏在盛淵腿上的小青蛇尾巴，提起來，往地面一甩。

小蛇腦袋被砸到石頭上，嘶叫一聲後，當即不動彈了。

帳篷裡一下安靜下來。

瑪莎愣愣看着血淋淋的小青蛇，眼圈泛紅。

盛淵将她抱在懷裡，捂着腦袋，對一臉煞氣的少年導師低聲罵，“當着孩子面你他媽就動手？！”

少年導師聲音很冷，“如果我是他們的父親，在他們生下來，我就摔死他們。”

“……”

盛淵滿是震驚地看他，又是抱着哭出來的瑪莎，努力安慰她。

将爛繩一樣的小蛇扔出去，回來後，布林登小牛犢一樣沖上來要來咬他，少年導師照模照樣，去掐他的脖子。

盛淵反應過來，連忙拉開少年導師，抱過來布林登，小孩脖子裡一道青紫淤痕，被掐得喘不上氣，嗆咳着哭。

少年導師就冷眼旁觀，在盛淵安慰哭鬧的布林登，他陰恻恻的威脅，“再哭，我就掐死另一條，剝皮抽筋，曬成幹屍。”

盛淵第一次見到少年導師這麼兇惡的樣子。

布林登收了音，捂着懷裡幸存的小蛇，撞開少年導師，拉着瑪莎跑了。

最嚴重的蛇寶寶事件過去，瑪莎和布林登見着少年導師就跑，盛淵倒是因此暫時能脫身。

不過兩小孩不僅異于常人，愛好不同，更是脾氣古怪，對其他人總是愛搭不理，總是逮着機會就湊到盛淵身邊。

這不，一晚上沒睡好，今天趕路歇腳的功夫，盛淵打盹，布林登就是又找來一窩白胖鼹鼠，又是引來衆人一陣雞飛狗跳。

盛淵擦幹淨手上，望着那邊坐在籮筐裡委屈望向這邊的瑪莎和布林登，還是強硬轉開視線。

他又是推開給他檢查的少年導師，放下袖口，“沒有咬到，一群老鼠罷了。”

少年導師檢查了沒有傷口，又是拿出來防蟲藥包塞到他袖口裡，腰間，腿側各有。

驅蟲草藥味道很沖，但是少年導師添加了香料，這刺鼻就淡了許多。

“公爵大人他們還在後面，我們可以先在農舍歇下。

“大人陪小孩玩了一路不覺得乏，幾匹馬托了一路寵物都是累了。”

盛淵呵呵一聲，少年導師一如既往毒舌暗諷。

他自認倒黴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