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塔尼克學院的夜晚降溫很快,明明傍晚還有些溫度,到了夜半,就開始狂風大作,溫度驟降。
他待的地方還是一間四面隻有冰冷石壁牆壁的空空蕩蕩石屋,漆黑冷寂。
寒風削尖了腦袋壓扁身子,從沒有契合好的縫隙裡鑽進來,在屋裡肆意轉了一圈,溫度就更低了點。
藍團子從宿主的袖口裡鑽出來。
即使翼龍主上體内隐隐流淌的熱意,可摸起來仍是冰冷的體溫。
能量觸手輕輕碰了碰閉眼養神的宿主,黑暗裡,一雙血色眼瞳望了過來。
能量觸手一下子被扯住,拽過去,猛烈的兇殘氣息籠罩了他,藍團子從他手裡掙開,閃到了一邊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冷寂黑暗裡,藍色光芒微弱地閃動着。
血色豎瞳盯着他看了一會,似是知道了不能用他充饑的可能性,他低下了頭去。
蒼白手指按在胸膛處,稍一用力,劃開一道血痕。不知疼痛,隻知嗜血的翼龍主上,将手深入身體内,鮮活的血液氣息溢滿了冰冷牢房内。
藍團子化形完成,來到宿主面前,制止他自殘自食的行為時,盛淵已經把自己的半個胸膛劈開了。
壓抑不住體内湧現的劇烈渴求,血液更是激發他暴虐的沖動。手腕被緊緊地抓着,冰冷似是機械金屬的質感。
以翼龍主上此時的實力,他輕而易舉就可以将阻攔他的外來壓迫撕毀,但是盛淵見到眼前現行的藍團子,一雙暗藍眼眸盯着他,牢牢地鎖定他的視線。
腦海裡傳來藍團子講話的聲音,冰冷聲調,在不可壓制的殘暴亂竄下,有些模糊。
「宿主,不要傷害自己」
沾滿鮮血的雙手輕輕動了動,冰冷豎瞳裡瘋狂的血色蔓延停了停,雙手就微微松了勁。
盛淵壓住了翼龍主上的暴虐沖動,疲憊地依靠在冰冷石壁上。藍團子靠過去,隔開他與冰冷石壁的接觸,伸出能量觸手,将宿主抱住。
他的體溫也是冰冷的,但是起碼軟軟彈彈,盛淵靠着他,望着血淋淋胸膛處破開的傷口,好似一把砍刀擊中他,慘烈異常。
猙獰可怖的傷口正在緩慢愈合。
視線裡猩紅被一層朦胧暗藍遮擋,減弱了那可怖程度。
盛淵聽到系統的聲音:「宿主,你睡吧,我替你療傷。」
藍團子化形的身體,與人類體型相近。
身上有一層類似戰士士兵的盔甲戰衣,盛淵摸了摸上面的花紋,質感很真實,肩膀處冰冷環甲輕輕碰撞處,有瑩藍光芒閃動。
渾身都是透明的藍色,摸起來軟軟滑滑,似是果凍,不知道嘗起來是不是甜的。
盛淵盯着放在眼前的手指形狀的果凍條看了會,視線上移,隔着幾層朦胧暗藍的蕩漾水波,看到系統也有頭發,隻是全部向上豎立着,如蒼藍水波紋輕輕飄動。
他戴着戰盔,隻露出來下巴,還有一雙暗藍眼眸,向下望時,眼瞳幾乎看不到。
盛淵來了興趣,要看看系統化形的樣子,要取下他的頭盔。
藍團子按住他,「宿主,這是我遮掩副本世界探查的保護措施,若是取下來,會發生不可控的變故。」
盛淵刹住了動作。他說的挺嚴重,副本世界探查可不是鬧着玩的,一個探照燈來了,就可能直接降下來火雷,将他們轟個稀巴爛。
石屋内很冰冷,沒有任何可以取暖的火盆或者幹柴。這是史塔尼克學院的禁閉室,隻有犯了極其嚴重錯誤的弟子才會來這裡,邢法堂的人帶他來了這裡後,就是離開了。
隻餘有鐵門的鐵索。
藍團子将他叫醒時,身上的傷勢已經基本愈合,而他也恢複成了軟軟的一團狀物,看樣子是能量缺失過多,精神不濟。
盛淵将藍團子捏起來放到肩膀上,活動了一下骨頭,來到那鐵門,一手放在上面。
感受到手心裡微微濕潤的熱感時,盛淵手上一用力,便是将鐵門捏得變了形狀,露出來一個小洞。
手臂伸出去摸到外面長長的鎖鍊,盛淵熔斷了鐵鎖,推開鐵門邁步走了出去。
無人看守這冰冷的牢房,他輕而易舉便是離開了這裡。
史塔尼克學院的校舍并不彎彎繞繞,畢竟那高高的塔樓還是一眼就可以望得見。
趁夜來到學生的校舍,盛淵望着眼前這石頭建築物,大門入口緊閉并不歡迎外客,他選擇了徒手攀爬。
最下面幾層是石頭搭建而成,嶙峋凸起的表面還生長着許多植被,帶有尖刺的藤蔓,一扯就斷。讓盛淵想起來魔芋血藤,尖刺可是比這裡的粗壯許多。
按照那日見到的,盛淵憑借着印象,爬到了五層高的地方,來到了窗台處。
裡面沒有人。
盡管外面冷風蕭瑟,窗戶緊閉,但是盛淵還是能聽到房間内,隻有噼啪火炭的細微聲音,呼吸聲并沒有。
「看來我們撲了個空,」藍團子說着,就見到盛淵推開窗戶進去了裡面,下面的話來不及道出,氣音就是吞了回去。
室内生了火,比外面暖和多了。
房間收拾得幹淨整齊,衣物被褥,洗漱用品,書籍筆墨紙張都是整齊排列。
盛淵随手拿起一本書翻看了一下,發現是一本基礎醫師的應知應會。拉開抽屜,裡面還有幾個瓶瓶罐罐,有一股草藥氣味。
書桌上還擺放了一個軟蓬草和細軟紙條制成的小窩,應該就是那藍鳥的。
藍團子仔細看着盛淵的側臉,以及眼底的情緒變化,試圖找出一些痕迹,但是他徒勞無功。
盛淵總是情緒外露波動不大,神情也總是冷冷淡淡,不能讓人瞧出來,他此時的心情如何。
「宿主,這個不一定是那杜楓所在處,我們可以去找波洛導師,他收了杜楓為弟子,總該是弟子和老師要見面,我們可以去查看情況。」
藍團子聲音冰冷,但是語氣較之前多了些起伏,而且語速較快。
盛淵從那鳥窩的軟蓬草裡,揪出來一根藍羽,他手心裡燃起一團火焰。
對着光亮,那藍羽更顯出一些剔透。不是正常鳥類羽毛該有的透亮。
他仔細打量了一會,「系統,這藍色和你有些相似。」
藍團子頓了頓,在他想要開口回答時,就是見那蒼白手指捏着的細絨藍羽靠近了他手心裡的一團火焰。
倏忽之間,藍羽便是成了灰燼,點點星光眨眼就消失在空氣裡。
盛淵拍了拍手,就将那微不足道的灰燼揚飛,落在了寂靜黑暗角落裡。
藍團子默默看着,盛淵将屋内擺設都是掀起打翻,弄得亂七八糟,一點也看不出來原來整齊幹淨。宿主滿意點頭,再是翻出窗戶,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凝結寒霜的草地上。
找到驿館接待所的公爵府一行人所在處,盛淵見到艾歐裡亞的屋子裡漆黑冷寂,推門進去時,就是一股刺鼻濃郁的血腥氣。
盛淵見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是仆人埃德蒙。
他趴在地上,冰冷僵硬,宛如死人屍體。
要不是盛淵察覺到他還有一絲氣息,現在就能将他這具屍身燒了。
摸出來召喚傀儡仆人的玉器,盛淵想了想,還是将屬于翼龍主上的力量注入了其中。
傀儡仆人有了點反應,在盛淵叫他起來時,傀儡仆人便是雙手撐地起身,然後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他垂着頭,但是盛淵還是看到他臉上的異常,皮肉被暴力撕扯下來。
血流了整張臉,不似常人的臉部形态,變得坑坑窪窪,還有點森森頭骨暴露出來,看起來十分血腥恐怖。
有點惡心。
但是盛淵卻是看得目不轉睛,見了血的眼瞳也隐隐發紅。
意識到自己被血液激發出來嗜血欲望,盛淵站起來,看了一圈,來到那鐵門前,随手拆下來一塊。
鐵闆在手心裡變幻形态,彎曲變形。盛淵掏出來眼睛和鼻子部位後,就将這粗糙半成品面具扔給了傀儡仆人。
“戴上。”
盛淵問傀儡仆人,艾歐裡亞去了哪裡,但是傀儡仆人不會講話,問不出個所以然。
裡裡外外都是找不到艾歐裡亞的痕迹,一絲氣息也無。
在艾歐裡亞這屋子裡待了會,就馬上要日出了。
窗外蒙蒙亮光線透進來,坐在鏡前的盛淵,将玉冠取下來,就是顯露出來一張與艾歐裡亞一模一樣的俊美臉龐,銀白發襯得他面色更加蒼白如玉,但是一雙豎瞳卻冰冷血紅。
傀儡仆人來到他身後,動手替他束發。
按照艾歐裡亞的習慣,更衣穿靴。
除了沒有輪椅,一切都是如同艾歐裡亞一般無二的完美。
盛淵站起來,打開了房門,見到外面走動的仆人,見到他時,都是驚異地停下了腳步。
在他走出屋外,那幾個仆人似是見了鬼般,飛快地跑開。
「艾歐裡亞這麼吓人嗎?」
「宿主,小心行事。」
盛淵以艾歐裡亞的樣子出現在衆人面前,不得不說,是異常地令人驚奇。
見到艾德公爵時,這位向來嚴肅的公爵大人面上浮現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盯着他那雙腿看了好一會。
盛淵随便扯了個理由,說自己這幾年已經有了部分感覺,自己做了個腿部護具,可以支撐他長時間站立,可以逐步恢複常人的走路。
這個時代的醫術還沒有正常現代社會的醫術發達,這種腿部殘疾治愈的可能性十分之低,但也不是沒有奇迹的出現。
畢竟,馭獸大陸的世界是充滿無數奇迹力量的。
艾德公爵相信了,他殘廢了十年的弟弟奇迹般地站了起來,他表示了一番祝賀。
不過,盛淵看得出來,艾德公爵并不是十分的高興。他說了兩句祝賀,就表示還有其他要事,讓他回去。
盛淵挑了挑眉,并沒有立馬走開。
艾德公爵的侍衛端來早餐,盛淵要他再端來一份。
侍衛看了一眼公爵大人,在艾德公爵颔首示意時,應了一聲,重新端上來一份一模一樣的早餐。
吃完了早餐,盛淵還不走,直言不諱,提出來要回家族守護靈戒一事。
此言一出,艾德公爵就是面色一冷。雖然他不說,但是盛淵也能知道他那眼神裡的含義。
這是質疑他,是否還擁有馭靈師的資質。
盛淵指着身後沉默站立的傀儡仆人道,“公爵大人不會以為,我坐輪椅坐了十年,就隻當一個廢人了吧?”
意思是,這個仆人,能使用馭靈師該會的火攻術,是他教出來的,訓出來的。他艾歐裡亞以前是天才馭靈師,現在能站起來,就必定不會差勁。
把家族靈戒給他,他可以幫喬伊家族的人訓練馭靈師的法術,振興他們衰弱的喬伊家族。
這是一個有利的條件,況且家族靈戒也是在自己人手裡,艾德公爵不會不答應。
果然,艾德公爵隻是沉思一會,就是說道,“家族靈戒并不在我處。”
“那你給誰了?”盛淵心裡猜測,是那個天才少年杜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