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沒有睡好,在一陣焦灼中醒來。
他一動,躺在他身旁的謝爾蓋也是醒了。
他看到青年鑽到被子裡去,伸手去拉他,但青年揪着被子不肯出來,裹成一團滾到了床下,躲在下面。
“周州,怎麼了?”
青年從被子裡露出個腦袋,蒼白臉上就是很着急,張嘴朝他說話。
謝爾蓋順着他手指方向,擡頭看到窗戶那邊,磨砂玻璃窗紙遮不住外面投射進來的明媚陽光。
謝爾蓋低頭,見着青年發抖的模樣,耐心安撫着他不用怕。他過去把窗簾都是拉上,房間裡頓時光線暗淡。
青年從床邊露出來腦袋,手腳并用爬着回去床上。
盛淵握着自己發顫的手指,心裡的震驚和惶恐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不僅身體變成了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連普通光都是受不住。他到底變成了一個什麼東西?
謝爾蓋見到青年慌裡慌張地去了浴室,也是跟了上去。
青年在照鏡子,而光線模糊的浴室,鏡子裡則是隻有一團灰蒙蒙的團狀物。
謝爾蓋看到青年去掐自己的臉,慌忙攔住他。
盛淵已經捏住了自己臉,沒有軟趴趴四肢一樣的軟綿,五官還算能挺住,能在他臉上扒着,沒有軟成一攤泥掉下來。
“周州,你,你不要亂動,”謝爾蓋看他臉色不好看,雖然慘白無血色,但是就是能瞧出更加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不高興,他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
謝爾蓋小心地扶着他的手臂,詢問他肚子餓嗎。
盛淵看着他的口型,明白了他在問什麼,點點頭。
這間民宿在一家縣城,并沒有飯館裡那種重口味的菜,都是簡單的菜肴。
謝爾蓋下樓點了一些家常菜,準備等他們做好自己端到房間。
民宿女兒正在包米粽,詢問他要不要。
謝爾蓋想了一會,要了兩個蜜棗粽,小姑娘去了廚房,從蒸籠裡給他拿了兩個。
他在樓下等待了一會功夫,樓上就是有一些動靜。不放心青年自己一個人,謝爾蓋很敏感,聽到聲音直接跑去了樓上。
在房間門口,謝爾蓋見到摔倒在地的青年,在他身後幾步遠的位置,站着一個人,目光望了過來。
因為身上使不上勁,青年從房裡出來,軟軟的四肢就是支撐不了多久,他雙腿發軟跪趴在地上,身形瘦弱纖細,蜷縮起來很小量。
深冬,民宿小地方,封閉走廊處光線昏暗朦胧,那靠在門口的模糊影子,好像一隻髒兮兮的流浪小狗。
劉彥宏覺得自己眼花了,伸着懶腰的手臂放下。
他揉了揉眼睛,再是去看,幾步開外确實躺着一個蜷縮的模糊影子。
他遲疑着想要過去瞧瞧怎麼回事。
站在樓梯口的謝爾蓋幾步沖了過去,把站不起來的青年抱在懷裡,阻隔了外面的窺視。
“他怎麼了?”
謝爾蓋懷抱着輕飄飄的虛幻,對于外人的詢問,他隻當不理會,抱着懷裡的一團軟綿綿進去了房裡。
回去房裡,謝爾蓋就是把被子裹在了青年身上,青年推開他不許他靠近,抱着被子兀自生悶氣。
盛淵很郁悶,他覺得自己不該是這個弱不禁風的模樣,簡直癱瘓了一樣,走兩步都是撐不住要倒下去。
在周圍人眼裡,他樣子不同,不算得是一個正常人。但是面前這個男人,自稱謝爾蓋的家夥,卻是對他關懷照顧。
盛淵疑慮不安,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對于謝爾蓋講的,要帶他離開,盛淵也是感到困惑。
“我不走。”
盛淵說出自己的意願,見謝爾蓋神情緊張地看門口,又是拽着他看自己,“我不走,你聽到了嗎?”
謝爾蓋沒聽到他在講什麼,隻是扶着他的肩膀安撫說着,“周州,你待在這裡不要出聲,我去看看。”
盛淵見他出去後關上門,抱着被子很生氣的捶了一下。
他捶也沒用,反而還把自己軟面條手臂捶打變了形,就更生氣了。
…
門外。
垂首思量的劉彥宏還在走廊處,謝爾蓋一出門就是見到了他。剛才就是他在敲門,敲了五六下。
“有事嗎?”謝爾蓋盡量語氣正常,帶着點陌生人的疑惑和不耐煩。
劉彥宏下巴一擡,示意他身後禁閉的房門,“他怎麼了?”
謝爾蓋清楚明白他講的,對于劉彥宏竟然能見到青年的影子,感到一瞬間的心驚。
“什麼?”
見他還抵賴不承認,劉彥宏倒是笑兩下,“别裝了,房裡邊不是藏着人嗎,我都看到了。”
謝爾蓋心沉了下去,垂下眼睫,眼眸裡帶着一些銳利的鋒利冰冷,在昏暗的走廊裡有些陰沉。
在他考慮着要不要派人來處理時,謝爾蓋聽到這樣一句,“從哪弄來的,看着真小,受不住你吧,都走不動路了呵……”
劉彥宏上下打量着他健碩的體格,俊朗的面容,笑得有些暧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