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傳動通道壓迫感的眩暈似乎還在。眼前的黑暗,置身的狹窄逼仄空間,讓盛淵感到一些奇怪。
他這是到哪裡了?
盛淵試着起身,卻是一頭撞上了上方的堅硬物,然後他又重新仰面倒了回去。
盛淵:???
額頭的疼痛,明顯的木頭撞擊聲,連腿部也是伸不直,還有置身的黑暗狹窄部分,盛淵心裡浮現出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想。
就在這時,盛淵右側一陣風極速掠過,猛然出現亮光。
突如其來的亮光打在了臉上,聚集到眼部的光迫讓眼球受到刺激,一瞬間的白光乍現,盛淵下意識側過去臉,擡手去抵擋這明顯的刺眼燈光。
手臂未能起到多大作用,因為盛淵發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
接着,抓住他手臂的強勁力量,開始拖拽他。
因為周身的逼仄狹小環境,盛淵施展不開,未能抵擋住這粗暴的拖拽。
他被硬生生從那逼仄的黑暗中拖了出來。
眼前的明亮不是剛才那強光燈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玻璃暖燈光。
盛淵被頭頂上房篆刻有複雜漂亮的天花闆還有一盞巨大的閃閃發光的水晶吊燈迷了眼,直到腰側的一個強勁撞擊力道襲來,才是将他從這晃神中驚醒。
“終于抓住你了啊!這次看你往哪跑!”
“小子看打不死你!”
盛淵躲開左側的一腳,又是被右邊的人踢中了右下胸肋骨。還有一句罵語,“死變态!還敢躲你他媽往哪躲!”
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但是有一點盛淵很明确。他一定是做了什麼,讓這些對他拳打腳踢的人這麼罵他。
盛淵現在是身上沒有力氣,身體僵硬無比,看樣子這副身體保持一個姿勢很久了,胸腔裡的急劇跳動,表明了他被人發現後的驚訝惶恐,還有興奮。
他側目看向剛才躲身的地方——掀開一角床單的豪華大床,外面的明亮光照亮了床下的黑暗,無可遁形。
剛才他就是被人從床底下拖出來的。那麼也就是說,是他在這張床下躲着,這些人發現了他。
他是一個變态,偷窺狂!
意識到這一點,盛淵心裡一瞬間就是草泥馬奔騰而過。
就在盛淵以為這些人準備打死他這個變态偷窺狂,他在毫無招架之力的情況下直接嗝屁,然後他可以快速跳過這個刷新他三觀的世界直接跑去下一個世界,旁邊就是響起一道冷聲。
“停手!”
雖然這聲音不大,但是周圍對他施加暴力的人都是依言停下了。
盛淵試探性動了動僵硬的四肢,腦袋擱置在實木地闆上,踏踏的沉穩腳步踩中地闆帶來的震顫,清晰的傳達到耳中。
從這道冷聲出現開始,這副身體開始不自覺的加快心跳,幾乎是耳膜處都是震動。
眼前的玻璃暖燈被一個黑色身影遮擋,視線暈花一陣。盛淵微微仰頭,擡眼看去,映入眼簾的一張臉,使得他眼前的眩暈更甚。
“飛哥——”
耳裡傳入旁邊一個人的稱呼,盛淵還未從這眩暈中醒過神,隻感覺到一點疾風掠過,接着面上的火辣辣迎面潑了冰冷水。
“扒了衣服丢出去。”
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做什麼,就是被當做一個變态打了一頓,然後讓人按着扇了一巴掌,又是被揪着頭發警告了一番。
在盛淵強硬的——其實是試圖挽回最後一點尊嚴——掙脫了那些人,拼了老命護住衣服的架勢,讓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了。
“小子你識相點,我們飛哥沒有送你進警察局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再是來騷擾幹這下賤的勾當,我們幾個可不會留情面!”
盛淵耳鳴不已,喘着氣,試圖讓自己從這副身體極度的興奮惶恐中鎮定下來。
直到那些人推搡着他,從一間滿是餐廳桌椅的房間出去,又是從一個黑暗的後門壓着他出來,看準時機,盛淵掙脫那些人,沒命的朝着街道跑了。
身後那些人喊了兩聲,罵了幾句,不過終究也沒有追上來。
天氣黑沉,應該是仲夏時節,有微風。街道上行人不算多,隻有三三兩兩的散步人。
盛淵跑出了一身汗,終于是在一個小公園裡的長椅坐下,大口喘氣,劇烈的咳嗦一陣,平複急促的呼吸。
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就是摸到臉上的火辣辣疼痛。
盛淵放下手,眼底冷沉沉的。
他記住這一巴掌了。找到機會,他一定要扇回去。
拳打腳踢還隻是武力教訓,扇臉潑水已經上升到貶低人格侮辱尊嚴的地步了!瑪德!
盛淵準備提取這個世界的信息。他呼叫了好幾次系統,都是沒有回應。隻有空間系統回複他,給他傳達位面信息。
這個世界是一個很正常的現代文明社會。他現在這個身份,名為周州。對當紅流量明星翟煦飛具有常人難以理解的窺伺欲望。
因為一次失誤,周州偷窺被發現了。下場就是,周州因為暴力受到刺激,病發一命嗚呼了。他來的時間剛好就是周州被發現被人暴打。
還沒有立即一命嗚呼,盛淵已經能壓制住這副身體的極大心情起伏俗稱猝死的症狀。
聽到空間系統那冷冰冰的聲音腔調,說出來他是一個變态偷窺狂,盛淵難以言喻的額角狠狠抽動兩下。
「那我的任務是什麼?」
空間系統回複,「周州的執念太深,所作所為已經影響了氣運子應有的命格氣運,宿主要做的,就是把氣運子翟煦飛的愛情線,事業線,以及人生線重新調整到既定規劃好的正确道路上。讓周州這個人物改過自新,不成為氣運子的障礙。」
空間系統看到盛淵的喘氣還沒有平複下來,又是補了一句,「在周州的命數結束之前完成任務。」
「命數結束?」盛淵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周州會死?」
「在不成為氣運子的障礙後,宿主完成任務,即是命數結束。」空間系統說。
盛淵意識到這句是對他的詫異問話的回複。略微思考了兩秒又是問,「那沒有在命數結束前完成任務呢?」
「判定宿主任務失敗,接受懲戒。」空間系統的腔調平緩聲音冷冷的,顯得很沒有人情味。
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完成任務就直接去死,一切都是為了氣運子。盛淵有理由對這個不認識的翟煦飛又多了一層厭惡。
「當前任務進度為0,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說完這句,空間系統匿聲遁走了。
在公園的長椅坐了一會,盛淵摸遍身上,翻找出來一部手機,一個小瓶子。打着手電筒看上面的小字,一堆密密麻麻的D語,盛淵眼睛酸澀,看了好半天才是看明白說明。從裡面倒出來兩粒紅色藥丸,幹咽了下去。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街道上也很少有行人,連車輛也很少。
盛淵翻看了手機裡面的通訊錄聯系人,從寥寥無幾的聯系人裡,找到最近打過電話的一個名字。
——成少峰
手機嘟嘟嘟響了好一會才是接通,對面是個男人,聽聲音應該是剛醒,嘟囔了一句。
“……大半夜打電話,周州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盛淵剛吃了藥現在倒是緩過勁了,但還是有些手腳酸麻,聲音也是幹啞,“來接我……”
“你怎麼了?現在在哪裡,聽聲音不對勁——”
“卧槽你不會真聽了劉彥宏那傻逼的話跑去堵人了吧?!”
盛淵還鬧不清楚這人,還有他口中的什麼彥宏,就莫名其妙的。
他沒說話,對面的成少峰就當他默認了,還在繼續大驚失色的喊,“周州你是不是傻,劉彥宏就是忽悠你玩呢!你特麼還真傻乎乎的就去了!人家當紅明星不給你打殘廢了我成少峰名字倒着寫!”
盛淵聽電話裡絮絮叨叨的罵,要不是這人說了一句“發定位等着”,他真想當即挂了這通聒噪無比的電話。
挂了電話發過去定位信息,盛淵就坐在這長椅上等,一直等到胃部抽搐,往草叢裡幹嘔了幾口胃酸。
又是吃了兩顆藥,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差點沒有幹嘔死,盛淵放棄了折騰,靠在長椅上休息。
電話鈴聲又是響起,盛淵迷糊着聽到有匆匆的腳步聲靠近,就睜開了眼。
按照定位信息找來的正是成少峰。
還有一個人,也和成少峰一起來了。盛淵能認出來這兩人,都是他的舍友。
周州還是一個大三的學生,主修計算機軟件專業,大好年華卻是因為迷戀一個男明星,把自己折騰得直接嗝屁了。還被他一個任務者接管,解決影響氣運子命線的問題。
盛淵有些感慨。周州迷戀追星這件事上讓人不贊同,連平時的人際交往都是很淡,基本上就隻有舍友還說上兩句話。
這兩個舍友成少峰,陳卓,算是周州的朋友。因為連續兩年挂科,周州算是一個大兩級的學長。這兩個小朋友還算仗義,并沒有對迷戀追星的周州表現出多大的輕視态度,聽說他有事也是找來了。
這次周州直接追來男明星下榻的酒店,是一去不回。估計他要是不來,周州直接就是讓人領骨灰盒了。
想到這裡,盛淵歎口氣,肩膀上就是被拍了一巴掌。
“還坐着愣神,等着我們擡你走啊!”
這一巴掌力道不輕不重的,隻是剛才被打的厲害已經是麻了,這會被打了一巴掌,盛淵驟然就是感到一陣牽扯到全身的劇烈酸痛,痛的彎下了腰。
成少峰被吓了一跳,他隻是拍了一下,結果人就忽然倒了下去。
兩人都是舉着手機照明燈,盛淵一倒下去,露出來發青白的臉,在黑漆漆的公園裡,簡直給人吓死。
陳卓匆忙扶起人,對吓到的成少峰說道,“快來幫忙——”
兩人打出租來的市區公園,司機師傅還在馬路邊等着,看到剛才搭車的陳卓和成少峰又是架着一個人從出口出來,坐到車裡,看清楚那個半死不活的朋友什麼慘樣,司機師傅小心的提議,不然打急救電話吧。
司機師傅也是怕這人直接在他車上挂了,大半夜遇到這種事,那可真是倒黴透頂了。
作為舍友,成少峰和陳卓知道周州有病,這會雖然看着面無人色,但是沒有犯病得直抽搐,那就是還好。
“師傅,我朋友已經吃過藥情況穩定下來,沒有大問題不需要去醫院了,多謝師傅關心,您送我們回學校我們會給多一倍價錢——”
司機師傅不想要搭乘的潛在說法讓陳卓真誠的态度,還有多出的一百塊錢打了回去。
盛淵意識還清楚,一路沒聽到兩個舍友談話。
半夜車輛少,估摸着二十分鐘的車程後,司機師傅就停下了。
兩人架着他下車後,盛淵就是聽到了右邊的聒噪說話聲。
“周州你這次命大沒有直接嗝屁,還讓我們找到你了,下次你跑哪去犯病都别打電話了,我大半夜真特麼被你吓死了!”
“知不知道大半夜出門最容易撞邪啊,我這幾天運勢不好,為了你我這幾天辛辛苦苦的攢的幸運都是白費了……”
陳卓是宿舍裡的老二,情緒比成少峰更加穩定,聽成少峰嘴巴閑不住的念叨,勸了一句,“好了,周州沒事平安回來已經很好了,最該罵的應該是劉彥宏。”
成少峰應該是和劉彥宏有仇,一聽劉彥宏就炸,“這個龜孫真特麼犯賤,下次讓我看到他,絕對讓他哭爹喊娘求饒!”
陳卓對此說法并沒有贊同的意思,但也沒有反對,隻是盡力的架着渾身虛弱的舍友往宿舍樓去。
宿管阿姨已經是知道了兩人出宿舍的事情,因為有假條,還因為有陳卓這個學生幹部的擔保,阿姨沒有多為難兩人就是放他們進來了。
盛淵适應了身上的劇痛,緩過勁後就能自己上樓了。兩個舍友還不放心一左一右架着他。
已經是淩晨三點,回到寝室後,打開燈後,盛淵置身在滿室燈光下,狼狽的模樣就是一覽無餘了。
寝室上床下桌的布置結構,盛淵費力的坐在躺椅上,接過一旁遞來的水杯,幹渴折騰了他一路,他直接喝了個幹淨。
等到他喝完水,喘着氣平複好,盛淵就是看到面前站着的兩個舍友還在站着,臉上都是帶着明顯的驚愕,被他這副模樣吓得。
“這次多謝你們了……”
盛淵緩了緩氣,忍着腹部和胸膛的牽扯疼痛,才是說出這句完整的話。
他身上穿着長袖長褲,都是黏黏膩膩的汗液和塵土,臉上都是青紫傷痕,額角是碰到了尖銳物流血了,這會血液凝固成黑色。用狼狽都不能诠釋,簡直是慘不忍睹。
成少峰一副被噎住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半天才憋出一句,“周州,你,你不然還是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