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颠簸,他的身體越來越冷。賽蒙抱他在懷裡,他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涼的。
中途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前面的大雪封路,而盛淵也經不起長途颠簸。
接近淩晨五點左右,賽蒙帶着盛淵來到一村鎮的小房子,住戶兩夫妻燒了一些熱水送到房裡。因為供暖充足,讓房子裡都是溫暖而幹燥。
但是這溫暖幹燥,沒有讓受寒的男孩抵禦住這侵入骨髓的寒冷。
即使泡在熱水裡,盛淵還是禁不住的發顫,碧綠色眼眸很無神,臉上呆呆愣愣的。
賽蒙給他喂了一點熱酒,盛淵喝了,浸泡在熱水裡一個小時,身上都是泛紅了。賽蒙摸到他身上微微溫涼的體溫,就抱着他出去浴室回到卧室。
賽蒙喝了半瓶酒,抱着發顫的男孩裹緊了厚被,又是把室内溫度調高。
他讓盛淵縮在他的懷裡,手臂抱着他發熱的身體,靠在他的胸膛,兩個人面對面側躺,賽蒙就看着他無神的碧綠色眼眸一直睜着。
哪怕精神精神疲憊,盛淵也沒辦法入睡,就算是入睡,也是意識陷入昏沉混沌的領域中,而身體的主人會出來。
盛淵說完了自己這一狀況,又是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麥瑟爾先生帶他去了一處郊區的地下實驗室,在那裡見到了希恩,和他一模一樣,而麥瑟爾先生則是想要把他變成希恩,失敗了就把他丢下。之後他遇見了那個好學生杜阿洛。
“他的真實身份是Z方的軍人,他需要我為他辦事,找到麥瑟爾先生隐藏的秘密,那個地下實驗室,而我要就是找到保險櫃密碼——”
幾乎是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他,賽蒙則是一直靜默着。盛淵仔細想了想,他也沒有遺漏關鍵的信息,“說了這麼多,就算是死人也該有點反應了吧。”
房屋裡沒有燈光,周圍都是昏沉黯然,但是賽蒙能看清楚盛淵臉上的神情,聲音虛弱淡漠,臉上也是面無表情的。
“你想要我什麼反應呢?”賽蒙詢問他,按揉他僵硬的腿部給他舒緩氣血,問着他這句,又是親了親他發涼的唇瓣。
盛淵擡起手臂,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要繼續坐在他的大腿上,“我現在這副鬼樣子你還能起來,你是不是太禽獸不如了。”
賽蒙攬着他的後背,和他一起側躺着,埋首在他的頸側,賽蒙笑了笑,聲音有些悶,“碰到你,我的自制力總是很差——”
“你給我說話,不要撩我也不要繼續你的浪蕩子僞裝,我要你對我講實話。我忍你這麼久,是因為你幫過我,可是我的耐心也有限。”
盛淵現在感官很弱,就算是賽蒙親他咬他,他也感覺不大。換句話說,他就像是一個活死人一樣,無知無覺,現在就算是賽蒙要弄他,不僅體驗不佳而且他絲毫無感。
盛淵沒聽到他的回答,沉了沉氣,冷聲又是說,“你敢欺騙我,就要想好該如何應對。要麼繼續騙我不要讓我有任何發現,要麼被我發覺了,你要在适當時機殺了我,免得我背後捅你一刀。搞現在這個樣子,猶豫不決,可不是你一個高級任務者該有的作風。”
“我喜歡你,是真的。你不會背後偷襲我。”
賽蒙說了一句,接着就是沒有繼續。
盛淵無語靜默了一會,才是道一句,“我不喜歡你,也是真的。我也會背後偷襲,但是你感官太好,我不會成功。”
賽蒙像是笑了一聲,被他這句簡單直接了當的誠懇十足的話氣笑了,又像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是一聲氣音。
盛淵知道他有秘密,他有自己的任務,接近他靠近他,也許是因為他對他有一點性趣,可是他還是一個任務者,無緣無故的幫他許多,圖謀一定另有其他。
而他不知道賽蒙或者溫斯缇的用意何在。
“你知道嗎,想不明白的事情擱在心裡一晚上,我第二天就會忘記,徹底忘記,我又變成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我才不會讓我不開心,這是傻瓜蛋才會做的事。”
賽蒙聽明白了他這看似玩笑話裡的潛藏意思,他會忘記他的欺騙,也會把他忘記。
他的語氣不認真,但是賽蒙就是信,他會說到做到。
他講他是一個高級任務者,不可心慈手軟,可賽蒙覺得,他現在這副樣子——恩威并施,軟硬皆用,說着玩笑話,卻是讓他覺得,這副可親近的樣子比他冰冷冷的說話更加距離他遙遠。
比他更像是高級任務者,真不是一個小任務者該有的敏銳感。
“我沒有欺騙你,我隻是隐藏了一些我的事情。”
盛淵哼一聲,不冷不熱的說道,“我知道,我也有隐瞞你的事情。我要知道是你為什麼要接近我,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或者你要通過我得到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才沒有興趣知道你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賽蒙摸了摸他微微溫涼的肌膚,歎息一聲說道,“你講你對我有耐心,可是我覺得你對其他人更好一些。你就這麼信他的話,他講什麼你都信?”
他這指向并不明顯,但是盛淵猜想到他講的是宋威。
“我有我自己的判斷,信誰不信誰,誰可信或者不可信,我自有分辨。”
當然是這樣,這才是賽蒙最生氣的地方,他這麼輕易的看破了他的圖謀,他接近他另有企圖,卻是這麼輕易的相信那個宋威。
“你知道你說這些實話很傷人嗎,雖然你說的都是你自己真實的想法。”
盛淵被翻了個身,賽蒙從他背後擁住他,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你這麼信他,我很生氣,我要發洩。”
他講的生氣,盛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發洩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