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不打算探究,他現在還需要養足精神,對付那些欺負他欺負身主的混蛋們。
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
沒用。
盛淵知道自己是做夢,還是不能從夢境裡醒來,和前兩次不一樣,他想醒就醒。這次他怎麼努力,就是不能從這個夢境裡清醒。
盛淵洩氣的靠在一邊,看着那些白色人影子歡呼着鼓掌,一邊激動的看着他們手上的數據。
那些數據刷新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好像是一道道紅色裂紋一樣,閃電般掠過。在周圍都是白晃晃的虛幻中,這些紅色似閃電的數據值很顯眼。
盛淵眼疼的閉了閉眼,但發現自己閉不上眼,他直愣愣的看着那些數據,連移開眼都做不到。
那些紅色似閃電的數據值在他的眼裡越來越明顯,或者說,越來越清晰。
像是血一樣的紅,蝌蚪大小的數據值,在他的眼裡逐漸變大,變大,變大!大到他感覺到那一個小小的字符,将他覆蓋住。
他的夢境被撐的搖搖欲墜,盛淵充血的眼裡,是漫天的血紅色,随機,夢境空間破裂了。
碎成一片片,像是鏡子一樣折射出那些還未消散的血紅色字符,鋪天蓋地,朝着他襲來。
很可怕的場面,怎麼也逃不掉的強烈窒息感,盛淵被驚醒了。
猛然睜開眼,像是溺水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眼前迷蒙有點發紅,盛淵垂了垂眼,看到自己戴着呼吸罩,過度的呼吸讓他現在有些難受。
他動了動手想要把這東西扯開,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就攔住了他。
“阿裡瑟,你醒了,先不要動呼吸罩,醫生很快就來——”
盛淵打量着周圍,不是病房的陳設,牆壁是淺色系的淡藍色和淡綠色,暖色調的裝修風格讓他覺得有點眼熟。
看到右手邊擺放的一面鏡子,還有淡藍色的窗簾,盛淵想起來,這裡是阿裡瑟的房間。
丹尼爾叫來了醫生,過來查看他的情況。
盛淵還是把呼吸罩摘了下來,看到自己手上纏繞的繃帶,身上也是一圈圈的白色繃帶。
“阿裡瑟,先躺下,你現在還不能随意亂動。”
盛淵依言躺了回去,聽醫生驚訝的說,他失血過多,昏迷了十三天,腦電波幾乎沒有反應了,現在還能醒來真是個醫學奇迹。
盛淵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握的很緊的人。
丹尼爾應該陪護他挺長時間,現在面色蒼白無血色,眼底是青黑色,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很沒有精神,一點也沒有貴少爺的氣派。
大概也可能是丹尼爾堅持,堅持要救他,所以才沒有讓他直接被誤診送去火化。
不過,聽着腦海裡系統給他的提示,丹尼爾黑化值已經達到了90,盛淵看他面帶一點微笑的陰郁樣子,又是覺得,丹尼爾創造了這個奇迹,再一次明證了,他是個偏執狂外帶着戀弟狂魔。
雖然渾身散發着陰郁氣質,但是丹尼爾對他還是溫柔的,親事親為。
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什麼個醜陋樣子,但是丹尼爾一點嫌棄也沒有。每次給他換藥換繃帶,都是給他戴上眼罩,貼心的不讓他看。
他甚至是都沒有找護工,不管是喂飯還是處理他的弟弟身上的傷勢,都是他一個人來。
除了醫生還有他丹尼爾,盛淵沒有見過另外的人。
在安生休息了幾天,盛淵從躺床上的廢人,進階成為可以坐一會的廢人。
今天他想要自己吃飯了,丹尼爾就幫着他端着碗,喝湯吃菜,吃一點肉類。
盛淵抽空問,那天綁架他的五個人如何了,丹尼爾回答一句,按照正常的流程,報警然後送他們進監獄。
聽到是成人罪犯監獄,盛淵仔細想了想,丹尼爾應該是用了什麼手段。
能雇傭專門的人劫持他,身份背景或者财富财力應該不會低。他們的家裡人就算是再不管孩子歪成了什麼模樣,也應該考慮血緣,撈一撈這幾個未成年。這麼看來,丹尼爾付出的代價不少。
不過,他想知道,為什麼那幾個未成年如此厭惡他,阿裡瑟應該是不認識他們的,一點交集也沒有。
盛淵問了丹尼爾,為什麼他們要綁他,還要企圖謀殺他。
丹尼爾說,他們是敵對家族的人,動不了他丹尼爾,就把魔爪伸向了他。
盛淵看他自責擔憂的神情,想問問他,他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好糊弄嗎,真把他當成當年傻乎乎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哥哥不會害他的傻子阿裡瑟了?
敵對家族的人,找幾個毛都沒長全的未成年?盛淵覺得自己身為阿裡瑟,有必要再強調一次,阿裡瑟腦子轉的慢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傻。
顯而易見的拙劣借口,也就丹尼爾覺得他是阿裡瑟,好騙。他也考慮着現在行動不便,就不直接給他怼回去了。
就這麼待了半月的時間,盛淵身上的傷勢好了不少,身上的繃帶可以解除。
露出來新生的皮膚,很柔軟嬌嫩,也很脆弱。丹尼爾親了親他的臉頰,他的臉上就紅了一片。
丹尼爾很高興,找出來他藏的鏡子,讓他看看現在恢複的樣子。
鏡子裡,是一張很漂亮的臉,碧綠色眼眸,白裡透紅的肌膚,嫣紅的唇瓣。阿裡瑟五官偏精緻,這會就好像是洋娃娃一樣,丹尼爾很喜歡,親吻他的唇瓣忍不住力道加大。
盛淵喊疼,推拒他不要繼續,丹尼爾很是心疼的退開。
丹尼爾說他現在需要再靜養一段時間,不可以做劇烈活動。他能夠下床走一走,然後在這棟小洋樓裡轉一轉。
但是其餘的——他想要出去,包括他想要見父親等要求,全部被駁回。
丹尼爾溫柔的告訴他,外面很危險,現在父親忙于應對那些敵對家族的反撲,他要待在這裡才是安全的。
盛淵很不信,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丹尼爾自認為,他說什麼,他的傻子弟弟阿裡瑟都會贊同,都會乖乖的聽從。
這樣的自信,這樣的腦回路,盛淵覺得,當時麥瑟爾先生把他送去精神病院還真是正确的選擇。
這天晚上,盛淵又開始發燒,趁着丹尼爾去找冰塊和退燒藥,拿了他的手機開始查看。
輕輕松松的解開密碼,就是阿裡瑟的生日,盛淵内心毫無波瀾的劃開手機,映入眼簾的屏保,圖片是阿裡瑟身穿一身白色小西服朝着鏡頭淺笑的畫面。
盛淵找到通訊聯系人,給最近一個聯系人打電話。
嘟嘟嘟的聲響過後,對方接通了。那邊信号不行,他要出去再說話。
盛淵不出聲音,就是聽着對面沙沙沙的信号波,逐漸明晰起來,對方的聲音也清楚了。
“丹尼爾先生,這麼晚打來電話,是有其他吩咐嗎?”
盛淵調整了聲線,學着丹尼爾的聲調和語氣,低沉的問一句,“我父親呢?”
“他正在屋裡休息,剛才還想要讓我給您打電話,問他的小兒子情況,他希望您可以不要為難一個孩子,”對方聲音粗啞的笑了笑,“丹尼爾先生,我想問問,到底這個領養的孩子有什麼魔力,把你們父子兩個迷的神魂颠倒,鬧成仇人的地步?”
盛淵漠然回了一句,“看好他,其餘的你無需過問。”
盛淵挂斷了手機,出去了五分鐘丹尼爾就回來了。
他用柔軟的綢布裹住冰塊,讓他握住,又給他吃了兩粒退燒藥。
全程溫柔細緻,丹尼爾重新躺在他的身邊,哄着他入睡。
盛淵把手機拿出來,當着他的面,把相冊裡的一張照片亮在他的面前,問他一句,“哥哥,這是你的未婚妻貝莎嗎?”
丹尼爾看着照片上,自己和另外一個陌生女人的婚紗合照,面色有些難過,“阿裡瑟,我不想和其他人結婚,但是父親強迫我聯姻,他明知道我喜歡的我在意的人是你,我們相互喜歡彼此相愛,他還要強行把我們分開——”
盛淵看他哀傷悲痛的眼眸,無波無瀾的問他,“如果我也同意你結婚呢?我覺得這個大嫂挺好。”
丹尼爾拿走手機放到一邊,語氣像是無奈,溫柔而寵溺的摸着他的頭,“阿裡瑟,不要和哥哥置氣,這次是哥哥的錯,和别人拍了婚紗照卻瞞着你,哥哥保證,不會和其他人結婚,哥哥隻喜歡你——”
“哥哥,我想見父親,”盛淵躲開他的親吻,手上抵住他的肩膀,“他說過,我回家了,他就陪着我。”
“阿裡瑟,父親這段時間很忙,沒有時間陪你,哥哥陪在你身邊就好,現在哥哥有很多時間,陪着你——”
丹尼爾溫柔的笑着,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低聲道一句,“阿裡瑟,睡吧,哥哥陪着你。”
盛淵确信了,丹尼爾精神不正常。
不僅囚禁他的親生父親,還把他的養弟軟禁在這裡,一邊欺騙阿裡瑟,一邊欺騙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