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睿擡眼看向憤怒的少年,黑色眼瞳定定的看着他,唇邊扯了扯,“不然,你接着替她喝。”
紀琳拿過來酒杯,聲音極為輕微的說道,“我自己來。”
盛淵過去拿走酒杯,争搶的過程傾撒了一些,他白色上衣都是濕了一片的紫紅色。
少年把酒杯搶走了,陸睿又是喊住他,“等等,還沒有滿上。”
紫紅色酒液從酒瓶裡傾瀉而出,注入酒杯,回旋在酒杯裡,激起一些酒液,濕了白皙的手指手背,順着手心又是濕了手腕。
陸睿擡眼看了看拿着酒杯手上發顫的少年,對上他黑亮的貓眼,唇邊勾起一抹笑,“喝吧。”
少年看他一眼,黑亮的貓眼都是壓抑着怒火,還有微不可查的忌憚。
陸睿靠近一步,手上握着他的手腕把酒杯向他逼近,黑瞳注視着他發顫的眼,“喝。”
少年抱着高腳酒杯,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唇貼着酒杯玻璃壁,酒液就慢慢的滑進去他的口中。
少年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往下咽,寂靜的餐桌,隻有這悶悶的吞咽聲。
喝到一半,少年沒忍住緩了一口氣。
“繼續呀。”
有人出聲提醒他,少年喘一口氣,捏着酒杯繼續喝了起來。
吳轲側眼看了看一旁的人,對方臉上仍是冷淡的神情,茶色眼瞳卻是定定的看着那邊的少年,映照出對方此刻被圍堵,受欺辱無法反抗的情形。
可以看得出,少年現在很難受,眉頭緊鎖,揚起來的頸項和太陽穴處都是微微凸起青筋。
喝完第二杯,少年放下酒杯就有些撐不住了,晃晃的扶着桌子才勉強站穩。
第一杯酒通過身體循環系統開始緩慢的影響,眼前都是發花,從内而外的刺痛灼熱像是逐漸将他燃燒起來,呼吸也開始急促。
餐廳周邊安靜,隻有少年一個人急促的呼吸嗆咳,俯身撐着桌子才能站穩。
“可以了,明煜,可以了。”
衆人的視線從狼狽的少年身上轉開,來到出聲替少年說話的人這裡。
接受各類目光注視打量,吳轲臉上神情不變,他看向那邊坐着不動的人,“明煜,真的不能繼續了。”
盛淵微擡眼,看到對面的吳轲還有他面前的明煜,他擔憂的看着明煜在勸說他,不要繼續了。
可是真的不再繼續了嗎?這明顯的圈套,引他不得不跳下去。已經逼他靠近懸崖邊,接近崩潰,現在再說後退給他退路,是不是晚了些?也未免太惺惺作态了。
盛淵垂下迷蒙虛晃的眼,微不可查的攥緊了桌子邊沿,伸手去拿最後一杯酒。
少年看向那邊的明煜,但是他坐着不動,連一句勸阻的話都沒有。少年重新轉回來視線,繼續去拿第三杯酒。沒有人阻止他繼續喝下去。
陸睿推了推愣住的紀琳,“你就看着他喝?”
盛淵穩住身形,擡眼看到紀琳去拿酒杯,馬上又是搶了過去,但是紀琳說什麼也不肯給他,偏生要自己來。
一鼓作氣搶過來,不用陸睿,少年自己就是拿過來紅酒瓶,倒滿了一整杯,仰頭就是喝了下去。
因為喝的太急,少年嗆了一口,猛烈的咳嗽着,臉上不知道是醉的還是憋氣喘不上來,滿是紅暈。紅暈順着白皙的肌膚往下蔓延,頸側也是發紅一片。
喝完第三杯酒,少年放下酒杯,甩了甩發暈的頭,身子晃悠着腳下發軟,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一旁的紀琳連忙接住了他,“陸有,你怎麼樣了?”
盛淵勉強看她一眼,拉了她一把,“走吧……”
看完全程的陸睿拉開紀琳,對她說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陸睿接住要摔倒的少年,複又打橫抱起。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因為少年把自己喝醉了,把綿薄的一點反抗之力喝了下去。被逼着卸掉反抗,任人宰割。
抱着渾身虛軟的少年,陸睿擡腳往樓上去。周圍沒有人阻攔他,隻是眼帶嬉笑或者不屑的看少年一眼,又轉開目光。
吳轲擡頭看了一眼已經上樓的少年,複又低頭,看身旁穩坐不動的男生,靜默了半晌才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有沒有心。”
說完這句,滿心失望的人就離開了。
明煜靠坐在椅子上,看到少年躺在陸睿懷裡,眼睛看向他,垂落的手指顫顫的向着他而來,半阖的眼裡是懇求之色。
直到少年消失在視野裡,坐在原位置的明煜還在回想着那個滿含失望怨恨的眼神。
終于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猜測少年會發生什麼,紀琳沉默的扶着桌子站起來,朝着樓梯口過去。
一旁的雅萍攔住了她,手裡拿着一部手機遞給她,“你可以走了。”
紀琳伸手接過手機,發現關機了,然後她開機,卻是怎麼也打不開。她的手指顫的厲害,怎麼也用不上力氣。
“找人送他們回去,你們可以離開了。”
紀琳擡眼看去,眼前模糊的朦胧,隻看到一道身影向上面走去,她看不清楚眼前的路,被推着往外面走去,差點摔倒,身旁的人也沒有扶她。
直到坐上車,紀琳的手機才打開,彈出來的消息,是她前不久剛加的少年。
——到家了給我發一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