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究是感情動物。更何況面對安宇這樣的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在晨光中如同鍍了一層金邊,白襯衫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林夕捧着溫水杯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手忙腳亂地對照手機食譜煎蛋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陣酸澀的暖意。
"馬上好!"安宇頭也不回地喊道,鍋鏟與平底鍋碰撞出清脆的聲響,"今天保證不會焦。"
林夕看着料理台上散落的面粉和打翻的醬油瓶,嘴角不自覺上揚。這位在講台上揮灑自如的年輕教授,此刻額前垂落的一绺黑發讓他看起來像個笨拙的大學生。
焦糊味很快彌漫開來。安宇肩膀一垮,轉身時臉上還沾着一點蛋黃:"看來我又失敗了。"
"沒關系。"林夕接過他手中的盤子,煎蛋邊緣已經發黑,但她還是切下一小塊放入口中,"比昨天有進步。"
今天是林夕在安宇家待的第三天。
“你今天感覺怎麼樣?"安宇用毛巾擦着手問道,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好多了。"林夕低頭攪動着盤中的食物,"我想...我該回宿舍了。"
安宇的動作頓了一下:"是不是住得不舒服?我可以..."
"不是的!"林夕急忙搖頭,"你照顧得很好。隻是..."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水杯邊緣,"太麻煩你了。"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窗外傳來小區裡孩子們嬉鬧的聲音,襯得廚房裡的沉默愈發明顯。
"林夕。"安宇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她,聲音很輕,"你知道我為什麼從學校辭職嗎?"
林夕擡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最年輕的副教授突然離職,真是可惜。
"因為我不想再當你的老師了。"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林夕感到耳膜嗡嗡作響,手中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
安宇似乎也被自己的直白吓到了,他轉身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暫時緩解了尴尬:"我的意思是...算了,你先吃飯吧。"
林夕盯着他繃緊的背影,不知所措。
"我...我去換衣服。"林夕倉皇逃離廚房,不小心撞到了椅子。
客房門關上的瞬間,林夕靠着門闆緩緩滑坐在地上。她害怕,害怕無法承受這份情。
在林夕的青春裡,沒有人懷疑過蘇子豪的感情,包括林夕自己。
那個曾經愛她如命的蘇子豪不是一樣會離她而去麼?
林夕本該松一口氣,卻在那天蹲在機場衛生間哭到幹嘔——她哭的不是蘇子豪的離開,而是對愛情的迷茫。
林夕盯着窗外發呆。她不該留在這裡,該回去了。
敲門聲突然響起,安宇的聲音隔着門闆顯得有些沉悶:"我切了水果,放在客廳了。公司有點急事,我得出去一趟。"
"好。"林夕應了一聲,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才打開門。
茶幾上擺着一盤切得奇形怪狀的蘋果和梨,旁邊是安宇留下的字條:「微波爐裡有午餐,熱兩分鐘就能吃。安小夕的狗糧在陽台櫃子裡。——A」
簡簡單單的便簽,字迹挺拔有力,最後一筆卻拖出一個小尾巴,像是不舍得結束。林夕将紙條對折放進睡衣口袋,突然注意到沙發旁放着一個嶄新的紙袋。
裡面是一件淺藍色的女士襯衫,吊牌還沒拆。尺寸正好是她的。
林夕捏着柔軟的衣料,鼻子突然一酸。安宇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她需要換洗衣物的?又是什麼時候買的這件衣服?她想象着他高大的身影在女裝店局促不安的樣子,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攥住。
傍晚六點,安宇還沒回來。林夕穿着新襯衫坐在書桌前修改論文,安小夕趴在她腳邊打盹。手機亮了一下,是安宇發來的消息:「臨時要見投資人,可能會很晚。别等我吃飯」
林夕回複了一個"好"字,繼續對着電腦屏幕發呆。文檔上的字開始模糊,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無意識地盯着安宇書房的門——那扇總是緊閉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