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愣了一秒,正想向女人詢問是否攜帶了身份證件,秘書便走上前對她說:“您好,我是黎總的秘書,請問您是?”
女人面帶微笑,轉身看向秘書:“我是他朋友,待會兒要陪他一起去醫院接人。”
朋友?陪他?接人?
黎予禮聞言挑了挑眉。
從來沒聽哥哥說過他有個這麼漂亮的朋友。
女性朋友。
秘書見這位聲稱是黎總朋友的女人始終不肯自我介紹,隻好尴尬地回:“小姐,您先在這邊稍作休息,黎總還在忙……”
話音未落便被女人打斷:“你告訴他我在這兒他就不忙了。”
“嘶。”站在一旁的黎予禮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
這屁點大動靜還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她看着黎予禮問:“這位是?”
不等秘書介紹,黎予禮當着女人的面掏出手機,一邊撥号一邊回答她:“是能幫你把黎宴琛叫來的人。”
女人帶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秘書,黎予禮手機裡的回鈴音已被人聲切斷。
“喂。”
黎宴琛的聲音被電磁波變得更為低沉,
即使不開免提,處于較為安靜的環境裡,在場的人也能依稀辨認手機裡傳出的聲音。
“喂,”黎予禮語氣懶散,“你朋友找你。”
“誰?”
“一個漂亮姐姐,在前台呢。”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女人,也許是擔心自己的稱呼略有冒犯。
黎宴琛在電話那頭頓了頓,說:“等我五分鐘。”
“等他五分鐘。”黎予禮把電話挂斷,複述她哥的話語。
她清楚自己在通話裡對女人的描述遠不夠詳細,可黎宴琛卻能準确分辨她所提及的人是誰。
看來女人不是第一次來公司找他。
或者說,女人和他的關系并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黎宴琛一貫守時,五分鐘未到,他就踏着皮鞋走向公司前台。
風衣外套搭在支起的小臂上,身上的西裝還是一如既往地闆正。
黎予禮正用手指輕輕戳弄放在前台上的小擺件,轉頭就看見女人熱切地迎上去打招呼:“宴琛。”
“你來這幹什麼?”黎宴琛的語氣稱不上友善。
黎予禮看似抿唇回避,實則豎起耳朵認真聽,甚至湊到秘書旁邊耳語:“我哥有情況?”
秘書直搖頭。
女人笑眼彎彎:“來陪你一起去接小姨,我還買了兩箱車厘子,一箱給小姨,一箱你拿回去。”
小姨?
黎予禮驚了。
這姐姐到底是他們的親戚,還是她跟黎宴琛已經到了能夠共同稱呼雙方長輩的關系?
“不用,”黎宴琛冷言回絕,“出院而已,小姨應該也不希望大動幹戈。”
女人還想說些什麼,他幹脆移開視線,朝趴在前台玩擺件的黎予禮招了招手:“予禮,走吧。”
“啊?”她一愣,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過去嗎?”
黎宴琛看上去隻想快速逃離眼下情形,揚開手上風衣披在西服外,朝秘書使了個眼神。
秘書秒懂,上前引導女人離開。
黎予禮仍是一副對前台桌面擺件愛不釋手的樣子,盯着秘書和女人的背影。
“喜歡的話就拿回家。”黎宴琛單手整理着衣袖。
她知道她哥這話是在委婉催促她,悶聲搖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到喜歡的玩具就要抱回家。
她咽下了後半句話,可黎宴琛卻一副看穿她的模樣:“拿着吧。”
前台十分有眼力見,在黎予禮猶豫不決時把這顆粉色的桃子擺件拿起來遞給她。
“謝謝。”她笑着接過,心滿意足地跟上黎宴琛的腳步。
搭乘專用電梯下至停車場,黎予禮還試圖尋找女人的蹤迹。
前後不過五分鐘,應該沒走遠才對。
“你在找什麼?”黎宴琛摁下車鑰匙解鎖鍵,不遠處的賓利車轉向燈感應閃爍。
她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搖了搖頭:“沒什麼。”
一坐進車裡,她猛然想起女人剛才說自己買了兩箱車厘子。
真是可惜,要是黎宴琛沒趕人家走,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吃上了。
“那個,”黎予禮在平緩發動的車廂裡斟酌半晌,還是忍不住疑問,“她是誰呀?”
前方正好是紅燈,黎宴琛緩踩刹車。
目光始終朝前,答道:“陸伯伯的女兒。”
“陸伯伯?”黎予禮哪記得住。
“外婆出殡那天送過花籃的。”
“哦。”還是不記得。
當時黎予禮光顧着哭了,哪會注意花籃悼詞署名。
“那你跟她……”
“不熟。”
黎予禮話還沒問完,就被黎宴琛開口打斷。
“……誰問你這個了。”她語氣裡略顯不悅。
黎宴琛轉頭看了她一眼,視線又移回道路上,神情嚴肅:“小姨介紹的,我不好在人住院的時候回絕。”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黎予禮沒好氣道,偏頭看向車窗外。
手裡攥着從他公司裡順出來的桃子擺件,圓潤的桃尖在她掌心硌出一個小小的凹坑。
黎宴琛餘光發現她指節泛白,空出一隻手去掰開她的用力過度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