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羽微動,望着那個迅速消失的身影,向知遙忍不住搖了搖頭。
腿上的傷固然很疼,但還不足以讓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面。
今天滑倒摔傷這件事實屬意外,本來不在預料之内,所以向知遙也沒什麼心思刻意掩飾什麼。
因此算是賣了一個很大的破綻出來,畢竟如果自己真的是什麼負能量的産物,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受傷,還和正常的人類一樣也會流血腫痛?
其實僅從這點就能看出向知遙一直都在撒謊,可易殊涼卻由始至終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
一個人到底要單純到什麼地步,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一個人的話,甚至連自己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了?
望着對方匆匆離去的那個方向,向知遙不禁又深深歎了口氣。
大約過了一分鐘,再回來的時候,易殊涼懷裡多出了一個大号的醫藥箱。
裡面藥水紗布等物品一應俱全,易殊涼走到向知遙身旁坐下,讓她的一條腿搭在自己腿上,又将裙子向上卷起兩道。
“哎,等等,你難道是要.......”看着對方的動作,向知遙繃直了身子,本能地想要伸手阻止。
易殊涼壓下了她的兩隻手,像是哄小孩兒一般的口氣說道:“雖然傷得不算嚴重,但是做些處理能好得快些。”
“......”
向知遙沒有答話,隻是攥着裙擺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因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不同于以往的,溫柔而堅定的表情。
消毒、上藥、消腫、包紮......
一套娴熟而又冷靜的動作下來,向知遙甚至有些恍惚,因為此時易殊涼的身上,再沒有先前所展現出的那種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感覺。
“這兩天忍忍,先别洗澡了,傷口盡量不要碰水。”易殊涼邊收拾着醫藥箱邊叮囑道。
向知遙微紅着臉将自己那條腿收回,又迅速将裙子蓋下,尴尬地找話題道:“看你的手法很熟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從事醫護相關的工作呢。”
易殊涼擡起頭看她一眼,又繼續忙活着手裡的事:“沒有,隻是以前學過一些急救還有醫護方面的知識。”
這句話本來是很正常普通的一句話,但是聽在向知遙的耳裡,又是一陣莫名的心驚肉跳。
易殊涼是易氏集團的小女兒,一個堂堂千金大小姐,按理說學什麼舞蹈音樂畫畫都是很正常的事,可她為什麼連急救包紮的知識都掌握得那麼熟練?
外面都傳易家的家教森嚴,難道不止是體現在言語方面,還會......還會動手去教育自己的子女嗎?
所以多年不見,易殊涼才變成了現在這般膽小懦弱的性格?
而她努力學習急救的知識,竟然是為了自保嗎?
向知遙深吸了一口氣,隻感覺五髒六腑火燒火燎的,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她覺得這樣的想法很荒謬,很難以置信,可類似的想法卻又像岩漿般源源不斷從腦海中噴湧而出,止都止不住。
就在向知遙胡思亂想的工夫,易殊涼已經回屋把醫藥箱重新放好,再出來的時候,她手中多出了幾個包裝精美的紙袋。
“對了,我給你新買了幾件衣服,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易殊涼又僞裝成了那副怯懦的模樣,隻是這一次,她看着手裡的紙袋,想象着心愛的女孩兒,穿着自己買的衣服的樣子,眼底隐隐閃過幾分欣喜與期待。
“不用了。”
向知遙搖搖頭,沒有去接那幾個紙袋,畢竟她現在和易殊涼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随便接受對方的禮物也沒什麼道理。
“沒事的,這些衣服都不貴,何況你還傷了膝蓋......要是自己出門買衣服什麼的也不方便。”易殊涼硬把紙袋塞到向知遙的手裡,她怕對方不肯收下,所以沒敢買那些價格昂貴的衣服。
不過這次向知遙膝蓋受傷,倒為說服她收下自己的禮物,而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
夜靜更深,向知遙回到自己現在居住的卧室,并随手鎖上了房門。
她這次住進易殊涼的家裡算是臨時決定的,所以真正帶過來的東西并不多。
本來還想這周末回自己家收拾幾件衣服拿過來,可現在腿摔傷了,這個計劃也隻能暫時擱置了。
目光落在床上大包小包的紙袋上,那是方才易殊涼說要送給自己的。
不得不承認,易殊涼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這些衣服雖然并不昂貴,但都很漂亮大方,是自己喜歡的樣式。
她用手機默默記下了幾件衣服的價格,連同這些天吃飯的份兒也算在内,待到任務完成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這些錢都是要還給易殊涼的。
畢竟已經欺騙了人家,再這麼白吃人家白穿人家的,她實在無法做到心安理得。
向知遙歎了口氣,将衣服紛紛疊好放進衣櫃。
做完這一切,她走到床邊剛要關燈休息,目光卻又不經意間落在了雙人床的一隅。
隻見角落裡歪歪扭扭躺着一個小袋子,似乎剛才夾在那些大紙袋中間,自己不小心把它落下,并沒有收進衣櫃裡。
向知遙欠身拿過那個袋子,把裡面的衣服攤在手裡鋪展開來,隻是匆匆看了一眼,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那是一條香槟色的吊帶睡裙,裙擺極短,堪堪隻到大腿根部,布料絲滑薄透,而且胸口的位置開得很低,僅僅用一條蕾絲勾了邊,根本遮擋不住胸前的那對白皙綿軟。
總之,怎麼看都太過性感了些。
向知遙紅着臉站在鏡子前,将那件睡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露出了一絲疑惑且羞澀的表情——
她難道是要我在家裡......穿這個?